杨嬷嬷被季幼笙的状态吓了一跳,惊呼:“小姐,你没事吧?”
季幼笙紧闭双眸,强行逼迫自己保持镇定,好半响才强撑着摇了摇头。
杨嬷嬷不敢逼迫得太急,又怕功亏一篑,试探地问:“小姐对我方才所言,有什么想法吗?”
“杨嬷嬷有什么话不妨和本世子直言,何必叨扰我夫人安宁?”
一道威严的男音传来,屋内光线瞬间暗下一个度。
杨嬷嬷不自觉往季幼笙身后躲了躲。
顾寒安慢悠悠的信步往前。
待到确定季幼笙无事后,锋利的眼神就略过她,直直落在她身后的杨嬷嬷身上。
“本世子挺好说话的。”
这话落下,杨嬷嬷神色一喜,只当季幼笙最近长了本事。
能够笼络住顾寒安的心了。
却没料到,他话锋一转,言语陡然尖锐起来。
“不过杨嬷嬷也要理解,笙笙是外嫁女,自古就没有出嫁之后,还要拿自己的嫁妆补贴娘家的道理,定远侯府一再寻她要钱,这放在整个昭德,都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若是传了出去,大家面上都不好看,对吧?”
话音刚落,杨嬷嬷就察觉到四周的佣人那些指指点点的眼神。
面上“唰”的一下,拂过一层恼怒。
顾寒安就这样将侯府找小姐要钱的事说出来,不仅不把小姐放在心上,更是视侯府于无物!
杨嬷嬷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顾寒安却毫不留情道:“来人,把杨嬷嬷请下去!”
几个侍女上前想要拉开杨嬷嬷,杨嬷嬷却摆起架子。
“放肆!我可是老爷的奶嬷嬷,是自幼看护小姐长大的恩人!”
侍女们瞬间不敢动作,立在一旁。
顾寒安垂眸凝了季幼笙一眼。
季父常年在外征兆,季母早逝,若说笙笙是由嬷嬷带大的,倒是说得过去。
但他这些年经历无数风雨,见的人多了,一看这嬷嬷便知,她对笙笙没几分真心。
从前是,现在亦然。
而且她每次出现,笙笙都不会拒绝她的请求,要钱给钱,要铺子给铺子。
甚至有几次,两人关系紧张到了极点。
笙笙也因为她的要求,主动放下身段,向他伸手。
顾寒安陷入思索中,一时不知当不当直接把事做绝。
季幼笙见顾寒安不说话了,借着宽大袖袍的遮掩。
在顾寒安侧腰上轻画了几个圈,娇声求助:“夫君!”
顾寒安双目骤然一深,温柔径直漫到眼角,低声提醒:“你从前对她都是有求必应的……”
季幼笙咬了咬水唇:“那是我顾念旧情,懒得计较。”
可是现今不一样了,她要是有钱,宁可多花在孩子们和他的身上。
看到她这副认真计较的模样。
顾寒安眉梢一挑,脸上笑意染过几分无奈。
两人避着众人小声说话,形如打情骂俏。
靠得极近,不远不近瞧着,像是吻到了一起。
杨嬷嬷看到这一幕,面上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怒色。
甚至心中怨恨汹涌腾腾。
也不知大小姐贪图这个顾寒安什么,要钱没钱,还是个短命鬼。
杨嬷嬷心中暗暗地想,若是换了自己来。
她定早早甩了顾寒安,再另攀高枝,寻个好拿捏的嫁。
毕竟女人这一生,都是要靠男人的。
男人靠不住,那就换个靠。
这样想着,她故作姿态的把手背在身后。
抛下身后的侍女,直直朝着季幼笙的方向走来。
声音染上威严:“小姐,老奴刚才问的话,你考虑得如何了?”
季幼笙快速往顾寒安身后一闪,一手捏着顾寒安衣角。
顾寒安神色不经意舒展,眉目含笑,眸光转瞬扫向杨嬷嬷时。
多了股深不可测的寒意。
“既然知你是仆,又怎会不懂主仆有别?一个下人,还妄想对主子指手画脚?”
杨嬷嬷脸上有些尴尬之色,但并未往深处想。
毕竟她从前只要拿捏住了季幼笙。
到最后无论需要什么,季幼笙一开口,顾寒安就会眼巴巴双手奉上。
她可不认为顾寒安对季幼笙情根深种,只当是男人不想在外失了颜面。
毕竟季幼笙和顾寒安的婚事是怎么来的,一整个京中人都一清二楚。
他们纵使相看两厌,在外人面前,还是要多做做功夫的。
她很快调整了自己面上的神色,再对季幼笙卖惨。
“小姐,我也逼不得已才过来的,如今府上最近的支出是越来越多了,如今还要紧着明玄少爷的官职和婚事,这次您要是不出手,怕是家中会乱成一锅粥啊!”
纵使顾寒安回来了,杨嬷嬷也做不到让快要到手的钱飞了。
毕竟这差事要是没做好,回去之后她可是会挨训的。
府上那些个墙头草,可都随时等着顶替
她的位置呢,她不想拱手相让,以后吃尽冷板凳。
原本以为这件事没什么难度,毕竟季幼笙总归是顾念着娘家和她的旧情的。
可谁想到,如今的季幼笙竟然像变了个人似的。
久久都没有松口,如今季寒安对自己大呼小叫,她也不曾理会。
杨嬷嬷想到这些,心中隐隐生恨。
等把这最后一个铺子拿走,这大小姐也没了价值,往后她便可以不来此处了。
但凡多瞧这两个短命鬼一眼,她都嫌晦气!
杨嬷嬷眼底不悦稍纵即逝,眨眼功夫又抬起泪眼,看向季幼笙。
“小姐应该不想明玄少爷年纪到了,一无官职在身,二无佳人相伴吧?更何况,若是府中关系再不多加走动,以后少爷小姐们就更难说上好亲事了。”
话落,人也偷偷斜眼看了顾寒安一眼。
要是她不愿帮,以后在世子面前,定也会因为娘家的事,再矮一等了。
杨嬷嬷做了这么多年的下人,有绝对的自信,没有哪个男人能容许妻子一再帮扶娘家,而且娘家势弱。
可没曾想,顾寒安尚未开口,季幼笙便冷着脸站了出来。
“儿孙自有儿孙福,我是外嫁女,已经帮扶娘家许多,断不可再乱帮了。”
“明玄若想得个一官半职,得凭他自己的本事去考,至于他的婚事,那也得他自己去争取,父母当年也是给他留了娶妻生子的银两的!”
季幼笙少有这般态度强硬的时候,话落时,整个人都止不住地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