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文庙走水了,快来人啊!”
“走水了,铛铛铛,救火啊!”
当王景看到文庙冲天而起的火光,便知道计划已经开始了。
他慢条斯理地换上衣服,准备掐着点过去人赃并获。
文庙的边上有一条街,主要是卖文房四宝的,那里还有客栈,住的多半是大兴的书生。
靠近文庙居住,主要是为了向孔夫子讨个好彩头,所以每日都会有不少书生就近来上香。
多罗道定下的计划,十分粗糙简单。
先是在文庙放火,引开近侍局的注意,同时也会有不少书生进入文庙救火。
他们便可趁乱,让自己人将试题带走,趁机丢到某个帮忙救火的书生身上。
试题丢失,近侍局必定乱作一团,说不准便要派人去寻王曜和柳季让回来。
这时候,他便可以从天而降,目光如炬地发现罪犯,人赃并获。
最无辜的书生,自然是不愿意承认的,没关系,一剑杀了便是。
最终只需要牺牲一个大兴的书生,便可以上演一出“赵王世子力保试题不失”的好戏,妙哉,妙哉。
王景穿好衣服,跳出窗外,在屋顶飞檐走壁,不多时便看到了文庙,也看到了多罗道的心腹趁乱将试题塞到了一个书生的怀中。
此时,多罗道配合得喊了起来:“不好了,试题丢了!”
正在救火的众人一惊。
大兴的书生们还在茫然之中,近侍局的人已经行动了,一波人将文庙围住,寻找可疑人物。
另一边则是派出了两个人飞身去找王曜和柳季让了。
很好,和他预计的一样。
不过还是不能耽误太久,在王曜和柳季让回来之前,他得把试题找出来,然后杀了那书生,才能死无对证。
“好啊,趁乱偷试题,肯定是你们兴人偷的!说不定这火也是你们放的!”
多罗道开始借题发挥,指责兴人。
书生们不堪受辱,唾沫横飞地辩解道:“吾等都是举人出身,岂会做那等偷看的下作之事?”
“就是,你怎可平白无故污人清白?”
“我等是一片好心前来救火的!”
“看守试题本是你们的责任!如今试题丢了,看守试题的将士何在?何不找他们问个清楚?”
大兴的汉人士兵开口道:“俺们刚才出来救火了呀,他们夷人不是还在呢么!”
多罗道的心腹,几名夷人士兵睁大了眼睛,一脸茫然。
他们,刚刚不是在喝酒吗?
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了?
难不成是喝太多了,连做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多罗道心知他们口拙舌笨,生怕他们说错话,慌忙补救道:“他们不会说汉话,是本官叫他们拿着试题先出来的,万一火势蔓延到了正殿,到时候跑都来不及。”
“谁知道他们跑出来之后,一看才发现试题不见了。这里都是汉人,一定是被你们汉人趁乱偷走了!”
这屎盆子一扣,书生们更是义愤填膺:“信口雌黄!定是你们监守自盗!”
双方各执一词,场面越演越烈,几乎到了要动手的地步。
王景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从天而降,跳下来道:“住手,谁能告诉小王,究竟发生了何事?”
多罗道恭恭敬敬地将事情说了一遍。
王景威严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脸上的麻子在夜色下看不分明,只看五官轮廓,倒还算有几分英武:“既然你们双方都拿不出真凭实据证明是对方偷的,外面有小王的人把守,想来也没有人出去,那便搜身吧。”
“凭什么搜身?我们都是有功名在身的举子,出于好心前来救火,凭什么被你们羞辱?”
书生们笃定王景是想羞辱他们,怎么也不肯同意。
这也在王景的意料之中,他淡淡道:“无论夷人汉人,一视同仁,多罗道,从你先开始。”
“是,小主子!”
多罗道毫不犹豫地脱去了外衫,只剩下贴身的里衣,一眼便能看出,里面藏不住东西。
书生们一脸怪异,他们从没见过夷人有这么好说话的时候。
有些聪明人,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
但是既然连这些蛮横无理的夷人都表示了自己的态度,那他们问心无愧,也该表现得坦荡一些。
于是在其中一人的带领下,众人纷纷解开外衫,自证清白。
只有一个人,在摸到怀中的东西时,表情顿了一下。
他像是难以置信般,从怀中把明黄色的卷轴拿了出来,结结巴巴道:“圣旨,在,我这里?”
大兴的书生们亦是满脸震惊,难以置信。
能出现在这里的,必然都是打算参加今年秋闱的举子,怎么会做这种事?做这种事情又有什么好处?
书生举着试题,百思不得其解,翻来覆去地念叨:“怪了,为什么我身上会
有试题?它怎么会在我身上?”
王景走近,抢走试题,大声呵斥道:“哼,这便要问问你自己了!说!你究竟是受何人指使前来偷试题的!你是否已经偷看了其中的内容?”
“没有啊,刚才那么多人看着呢,我怎么可能偷看?这根本就不是我偷的!”
书生矢口否认,态度极其激烈。
其他人也附和道:“不错,刚才这位仁兄一直在某边上帮忙救火,从未离开过某的视线。”
“某也看到了,不曾见他拿出试题。”
王景满意地点了点头:“不幸中的万幸,看来这试题还未泄漏,如此一来,便无需更换。”
“不过你偷窃我朝皇帝陛下亲笔写下的试题,乃是死罪,劝你好好交代清楚,究竟是谁派你来的?”
他严厉地向书生施压。
书生皱眉苦思,忽然恍然大悟道:“啊,我想起来!刚才,就是那个夷人士兵从我身边走过!一定是他将试题塞到我怀中的!”
王景没想到他竟然察觉到了,顿时脸色大变,粗暴地打断他的话,面露凶光道:“住口!胡说八道!他为何要偷试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