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越来越离谱,半个月后的版本已经变成了比斗当前,北武王却不思进取,公然招嫖,还特意要求要是会武功的女子,似乎在女子身上便能学会绝世武功似的。
因而惹怒了安国公,将他关在府中吊打,惨叫声日夜不绝。
半个月转瞬即逝。
江镇南和苏木带着神武军剩余的将士以及龙威军的残兵一路紧赶慢赶,总算赶回了永宁。
龙威军虽然后来配合神武军收服了西蜀,但击败赤眉军,俘虏李世乾的功劳被杨明抢了大半,到他们手里,这一年只能算是无功无过。
朝廷完全没有嘉奖龙威军的意思。
倒是神武军毕竟是同一个番号的部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既然嘉奖了前面跟杨明回来平叛的三千骑兵,也就不能对剩下的步卒全然置之不理,是以剩下的兵卒也领了笔不菲的赏赐,从上到下各级将士都拿到了些银钱。
孔子有云,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
这鲜明的对比,使得龙威军上下躁动不安。
去岁戌边一年,本就过得极苦,幸得有杨明暗中接济,才不算难过。
赤眉叛乱谁也没有意料到,他们起先虽然输了,却也尽了全力,换做大兴任何一支部队,都不可能做得比龙威军更好了。
军中死者数千,伤者泰半,抚恤银却迟迟没有发下来。
江镇南在城外驻地等了数日,终于等不下去,决定派儿子进城找杨明问问。
怕江飞少不更事,他还特意叫上了梁毅一起。
二人一进城,便听到那些匪夷所思的传闻。
“简直是胡说八道,表兄就是再荒唐,也绝无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还要招嫖!”
江飞听得十分气恼。
他回到永宁之后方才知道杨明是龙城杨家之后,刚刚继承了北武王之位。
但杨明在他的心里始终只有一个身份,那便是他的表兄。
虽然荒唐、虽然风流,但绝不是别人口中说的那种荒淫无道的败家子。
“就是,京城人心眼真坏,说风就是雨,竟如此空口污人清白,某恨不得上去给他们两拳。”
梁毅听着也觉得很生气。
他和江飞还不一样。
江飞见过杨明不成器的样子,只是因为亲人的关系,才有些偏颇。
但梁毅以前就只是听说杨明不成器,真正开始打交道已经是前年杨明要开酒坊的时候了。
在他的印象中,杨明就是个十足孝顺、忠义的大好人,明明是个读书人,却对他们这些当兵的十分尊重,想来也就是有些好女色,才叫人一通编排。
二人生气归生气,到底是记得自己进城的目的,不敢节外生枝,一路直奔北武王府去。
听到方圆几里静悄悄的,并没有传闻中杨明那杀猪般的惨叫声,以及安国公恨铁不成钢的怒吼声。
江飞便松了口气,忿忿不平道:“这些人也太胡说八道了,表兄何时被打得惨叫了?”
“正是如此,根本是在胡说八道。”
梁毅附和了一句。
二人递上名帖,很快柳秀娘便带着孩子们迎了出来,满怀歉意道:“前几日便听说江指挥使回来了,可惜官人眼下正在闭关修炼,暂时无暇出城拜会,不曾想江郎便上门来了。”
“风儿云儿,快快拜见表叔。”
杨溪风、杨秀云兄弟手拉手鞠躬行礼齐齐喊了声表叔。
杨山夫妇还在世的时候,江镇南夫妻逢年过节都会带儿子上门拜访。
柳秀娘嫁进杨家已有数年,对江飞自是不陌生。
江飞对这个表嫂印象也是极好的。
他匆忙回了一礼,忽然发现杨明的两个儿子竟然都有这么大了,霎时间有些感慨:“数年不见,不想溪风和秀云都长这么高了。”
他笑眯眯地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老成持重道:“表叔今日来得匆忙,没有给你们准备礼物,等过些时日,我亲手给你们做副弹弓可好?”
“好!”
“谢谢表叔。”
二子乖巧应了一声。
柳秀娘把江飞迎到厅中坐下,又给他介绍了一番自己怀中的三子杨青盐。
闲话了几句,江飞便直奔正题道:“表兄现在在闭关么?能否见着人?我爹派我来找表兄,实在是有事相求。”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江家和杨家的关系,可比柳家和杨家亲近得多。
若非当初杨明太不争气,江镇南也不会撂下狠话说再也不管杨明了。
可江镇南虽说是不管,每逢年节,江周氏还是会偷偷地接济杨明一家,都是由江飞送来,亲自交给柳秀娘的。
柳秀娘心里一直记得这些恩情。
她蹙眉犹豫道:“不瞒江郎,为了与赵王世子武斗一事,我家二哥昨日刚刚传功于官人,传功一事,也不知江郎可曾听过?”
江飞颔首道:“听过的,龙威军中也
有不少江湖人士的,提起过传功一事。”
他刚刚说罢,坐在最下首离柳秀娘极远,甚至不敢抬头的梁毅,却有些憋不住话,低着头瓮声问道:“那些小子说传功能让一个不会武功的人一步登天,成为江湖高手,可是真的?”
大兴的礼教虽还不像后世那么森严,但男女有别、内眷不便露面的规矩,也已经渐渐流传开了。
只因江飞是自家人,年岁又小,杨家人少,规矩也没有那么严格,柳秀娘便亲自出去迎接他了。
而梁毅这个外人,又是个成年男子,本该由杨家的男子接见。
但现在杨重和杨明在闭关修炼,杨家的男子,便只有三个孩子。
尉迟林虎和夏侯豹虽有闲暇,但外人不知二人与杨府的关系,只怕不免当成了下人,那就太失礼了。
柳秀娘问心无愧,加上了解自家官人的性子,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便没有避忌梁毅,只是平常心对待。
反倒是梁毅觉得十分紧张,生怕冒犯了柳秀娘,连头都不敢抬。
闻言,柳秀娘笑答道:“那恐是坊间乱传的了,二哥同我说过,十成内力经由传功给别人,往往要损失泰半,恐怕连五成都没有,还不至于叫人一步登天。”
“那表兄现如今究竟是个什么身手?”
江飞一听也起了好奇心。
在他的印象中,他这位表兄身体向来不甚壮硕。
他十二岁之前,表兄还能仗着比他年长,人高马大压他一头。
他十二岁粗浅学了些拳脚之后,表兄就再也不是他的对手了。
话音刚落,外头传来一声嘶哑低沉的声音道:“你亲自试试不就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