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芸脸上闪过一抹尴尬，心里明白林清歌是揶揄，也确实觉得此时问出这样的问题，多少有点荒唐。
之前她还有过劝说楚南枫的意思，因为她对自己的未来也充满忐忑和不安，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现在想来，她不是在担忧自己的未来，而是根本对他们的感情没有信心。
关键过去夏芸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现在被林清歌一句话戳穿，竟然有那么点说不出的难看。
林清歌看到夏芸面色的变化，眨了眨眼睛：“你……是不高兴了吗？”
“没有，”夏芸摇摇头，面上的神色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情绪，却依然很是温柔的神色，“在这件事上，我哪里有不开心的资格？事实上，是我辜负了他。在我们的事情上，他付出了太多。”
确实是太多太多。
原本是可以游戏一生的公子哥，结果为了所谓的爱情，丢掉了家世身份，还被莫须有的罪名害得流放。
现在再度回到京城，什么都不是。
她低着头，声音带上了些许黯然：“如果当初他没有遇上我，继续做云家二公子，起码现在也儿女成群了吧？”
“儿女成群？”
林清歌笑出了声音：“你能不能不要对他有这么重的滤镜？在你眼中，他确实是个完美的好男人。为了给你好生活，不惜一切和家族对抗。纵然失败了，也曾经努力过。可是……”
她顿了一下，认真对上夏芸的眼睛：“你有想过，他那样的人，一般女子嫁给他，真的能幸福吗？”
夏芸怔了怔，完全回答不出这个问题。
林清歌也不在意，继续自问自答一般说了下去：“他个性太阴沉了，就算那张脸帅得人神共愤，也维持不了太久的。你不会觉得，一张皮囊，能让人痴爱一生吧？”
“说得也对，他除了脸能看，其他还真的是堪忧。”
“哎，人家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你这样说他真的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他那个脾气，除了我，还有谁忍得了？”
“有道理，其实我觉得楚南枫那个冷冰冰的样子，也除了我没人能忍了。”
说完之后，两个人相视一笑，最后越笑越大声。
其实她们的心里很清楚，无论是楚南枫还是云逸安，都不是泛泛之辈，也绝对不是只有一张脸能看。
但是吐槽自家男人，有谁管得住呢？
就是她们两个笑的确实是有点太大声了，在旁边自己玩耍的远儿走过来说：“娘亲，你和姨姨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笑起来了？远儿也想知道。”
夏芸看着面前五官和自己极为相似的小男孩，伸手刮了刮他的鼻头：“娘亲看到你就开心，你就是娘亲最重要的宝贝。”
“远儿看到娘亲也开心！”
林清歌看着他们母子俩的互动，内心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绪。
其实她本身并没有特别的喜欢孩子，当年不知道有孩子的到来，等失去时更多的是身体的疼痛和对楚南枫的不舍。
至于那个孩子，在那种情况下，反而并没有占据她太多心神。
准确说，那时候的她，确实是没有太多心神去考虑那个孩子了。
可是现在，她突然想到，如果那个孩子没有被莫名其妙地打掉，应该也有远儿这么大了。
他会像谁，又是怎样的性格呢？
想着，她的心里竟然忍不住开始难过，那曾经不曾出现的伤痛好似泉涌一般，占据了她所有的心神。
夏芸是个极其敏感的人，她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让下人带走远儿之后，她轻声说道：“清歌，你怎么了？”
“打扰你们母子之间的互动了。”林清歌的手按在心口之中，眉眼之中的哀愁很是明显，“突然想起了我的孩子，那个在我还没有察觉到，就消失了的孩子。芸儿，其实我很羡慕你们。”
她看着夏芸，认真说道：“虽然分开了六年，可你们之间失去的也只是时间而已。而我和楚南枫，就失去太多了。”
一个孩子，纵然是一个未成型的孩子，却在得知他消失时，让楚南枫和林清歌的感情双双击溃。
最后纵然他们重新在一起，可失去的终究是失去了。
夏芸伸手握住林清歌的手：“我在南枫身边六年，对他说不上有多了解，却应该也算知道那么一点。他对孩子并没有太多的想法，我想只要你在他身边，比什么都重要。”
她动了动嘴，没有说话。
夏芸笑了：“你说我和南枫怀疑你们的感情，不应该。可你如果相信他是爱你的，又怎么会迟迟不敢回京？其实我们每一个人，在面对深爱的人时，都是胆怯的。”
是啊，近情情怯，有什么难以理解的？
正因为那是自己所爱之人，担心对方过得不好，更担心对方忘了自己。
可经历了那么惨痛的过去，对方说依然深爱，又有谁能坦然相信呢？
林清歌低低地笑了一声：“芸儿，我是真的明白了。所有人在劝说别人时，都是一把好手。问题事情发生
在自己身上，一个个就都成傻子了，压根什么都不敢确定了。”
“是啊，人不都是这样吗？”夏芸耸耸肩，眉眼间透着几分舒展和释然。
有些事情其实就是一层纸，一旦捅破了，就不会再有别的想法了。
“清歌，既然你现在什么都清楚，那你准备怎么办？”夏芸带着好奇询问。
林清歌想了想笑了：“有什么可准备的？我们已经浪费那么多时间了，既然问题都解决了，自然是好好在一起。六年的时间，真的是很漫长。人生能有多少个六年？我不希望未来一个个六年都在蹉跎中度过。”
说完她又看向夏芸：“你呢？”
“我……”
她张嘴想说什么，又笑了一声：“我其实有点不确定了，之前一直想着离开京城，找个安静的地方抚养安儿长大。至于我和他，倒是没有太多的奢望。现在经过你这么一说，突然觉得我最该做的事情就是去找他，和他在一起。”
“那你在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