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迟愈没想到还能有这种意外收获。
见她没有出声打断,碧翠丝悄悄舒一口气,加快了语速:“我记得,她那天傍晚突然过来找我……跟我说,庄园内潜藏着一位危险分子,问我是否要一起去将她肃清掉。”
“呵,你应该猜得到,尽管在一起住了两个多月,但我和她之间的关系实在不能算要好。”
“再加上她当时遮遮掩掩的,又不愿意讲清前因后果……换谁都不可能答应的吧?”
碧翠丝极力让自己的行为听起来能合乎情理一些。
听完,迟愈皱了皱眉。
丽兹能单枪匹马查明红发女子的真实身份,找出其藏身之处……单从这一点来看,她就不像是个没脑子的花瓶。
以她的智商,能看不出来碧翠丝对她怀有敌意?
会在“最后一战”之前找一个把自己看作敌手的人帮忙?
病急乱投医也不是这么投的。
除非……丽兹真正想要的,并非是碧翠丝的帮助!
迟愈看着碧翠丝的褐色眼瞳:“除了要你帮忙以外,丽兹还对你说了些什么?”
“不要说谎。”她的声音充满了蛊惑的意味,“只有诚实的人,才能得到神明的宠爱。”
碧翠丝的眼神恍惚了瞬间:“她说……尽管过去的祭祀同样残忍,但至少有一人能够获得自由……但是这次不一样,所有的祭品都要为神的降临,奉献出力量与生命。”
“她说……有人在背后窥伺着,试图侵占属于神的领土……”
迟愈的精神一振。
她记得,夏塔曾经说过,瑞德姆恩与莱顿、奥维斯相邻,而统治着后两者的神明在不断地试图扩张领土,因为祂想要成为“卵世界”的第五柱主神!
当时,夏塔猜测,红发女子背后的神明就是祂……而现在碧翠丝所说的话也从侧面证明了这一点!
那位名叫“规则之手”的神明想要侵占艾尔尼娅的领土,所以派遣了眷者【梦魅】素音前来,表面上与勋贵们合作创造出了利维德,实际上却暗中将后者污染……为的是破坏,或者说,扭转“血月祭礼”的仪式效果!
这就是“血月祭礼”的真相?
迟愈略有疑惑地问道:“你不是神的信徒吗?既然知道了这么重要的信息,为何不尝试向神明祈祷?”
“为什么要祈祷?”碧翠丝面露不解,“为神的降临奉献出生命,这不就是我等神使的宿命吗?”
“总想着要活下去的丽兹……才让人无法理解。”
“她一定是对神明怀有恨意,所以才会编造那样的谎言,想要让我产生怀疑,从而抗拒对神明力量的接纳。”
“这样一来,她就会成为我们中最强的那一个了。”
“……”
迟愈一句句的听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
另一边,有夏塔的帮忙,青鸾和思无情二人的“营救行动”可谓十分顺利。
轻松打开门锁后,青鸾以奥菲莉娅的名义成功取得了拉兰特一家的信任,并在幻术的掩饰下,不费吹灰之力地将人带到了书房里。
“请在这里稍待片刻,奥菲莉娅小姐马上就到。”青鸾微笑说道。
拉兰特先生满脸的受宠若惊。
他慌忙脱下礼帽,欠身行礼:“多谢。”
“这是我应该做的。”
说完,青鸾回了一礼,拉着思无情走出了房间。
门外,思无情看着正在揉搓面颊的同伴,面色古怪地道:“你……挺适应女仆这个身份的嘛。”
她的这句话没有一点嘲讽的意思,反而有着些许的敬佩。
毕竟她就无法完全融入角色之中。
青鸾拍拍双颊:“这是一个演员的基本素养。”
由于还有工作要做,两人并未在此多做停留,一边聊天一边离开。
直至她们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迟愈才从藏身之处走出来。
“怎么,害羞了?”夏塔举着白纸,一脸促狭。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迟愈的语气冷淡,“哦,你已经是哑巴了,那没事了。”
“你……”
夏塔鼓了下腮帮子,“你该不会是想逃吧?”
“毕竟要对着两个陌生人喊爸爸妈妈,害怕也是正常现象呢。”
迟愈抬步就走,将夏塔甩在了身后。
穿着莹白长裙的女孩带着“奸计得逞”的笑意追上去,不断将写满了字的白纸往迟愈的视界中塞:“被我说中了?”
“哎呀,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屋里的那三个人对奥菲莉娅可是很疼爱的,为了不让他们伤心,你可要扮演好奥菲莉娅这个角色哦。”
“像这样总是冷着一张脸是绝对不行的!”
夏塔眯着眼睛:“笑一下嘛……”
她刚要继续往下写,脸上的笑容却突然僵住了。
因为
,她看到了迟愈的表情。
认真、严肃、沉凝、紧张……还有一点茫然的表情。
屋内,隐约传出了交谈声。
“我们这样贸然拜访,会不会给奥菲莉娅带来麻烦?”
“勋爵大人不是说过吗,作为亲人,我们是有权利探望新娘的……半个月前,我们没来得及再见丽兹一面……这次,我真的不想再留下遗憾了。”
“我……我真的很想念奥菲莉娅……”
迟愈静静的听着,不知为何,她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碧翠丝的面孔。
浮现出了那个女孩,用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说出“为神明献上生命是神使的宿命”时的面孔。
她吸了口气,抬手轻扣房门。
压抑的交谈声戛然而止。
“请、请进!”拉兰特先生刻意收紧的嗓音传了出来。
迟愈推门走入,习惯性地扫过房间里的三位拉兰特。
他们双手交握、姿态拘谨地坐在角落的沙发上,见迟愈进来,中间那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立即站了起来。
“奥菲莉娅……”
她的声音颤抖着,“奥菲莉娅……”
望着那双闪亮的、浑浊的眼眸,迟愈握了握拳,神色如常地走上前去。
“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心情激动的老妇人并没有察觉到“孙女”的异常,单调重复着关心的话语,“你在这里一定吃了不少苦吧……我可怜的奥菲莉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