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善于党争的杨宪
此时此刻,胡惟庸清晰的意识到,想要继续通过引发皇权与王权之间斗争的办法阻止晋王当政,是不现实的手段。
晋王的反击比他们想象的要来的快的多!
最让胡惟庸感到绝望的,是太子的仁厚。
“臣知罪!”
胡惟庸长拜而下。
朱元璋冷笑一声。
目光扫过众人的脸,宛如利刃一般割在这些人脸上。
杨宪此时最为心惊胆战,此案已经顶天的大,不杀不足以平息民愤和帝怒!
他脑中急转直下,连忙拜道:“启奏陛下,臣以为此案必须严办,严惩!朝廷不可错失民心,当立即三司会审,诛杀奸邪!”
“三司会审?”朱元璋讥讽一笑。
“咱会信你们三司会审?你们办事,办了多少年?有咱儿子办得好?你们若是办得好,河南的事,为什么不早点发现?”
“牵扯两千多人,上千官吏,为什么查不出来?”朱元璋抬头,振聋发聩的质问,“咱儿子一掌权,你们就合起伙来,欺负咱儿子老实!”
“你们究竟是怕什么?怎么就跟踩了尾巴一样跳起来咬人?”
朱元璋拂袖:“三司会审?咱用不着!”
“咱有锦衣卫!”
说完,朱元璋给了朱棡一个眼神,转身走进镇抚司衙门。
朱棡跟了上去。
外面,众人面面相觑。
朱标看着百官,面色也严肃至极的问道:“诸位臣公,为何此案运行数年,数十万贯的亏空,朝廷会不知道?”
胡惟庸最先心里咯噔一声。
而杨宪却是暗喜,立即回道:“殿下,此案影响巨大,若是不及时处置,怕是会激起百姓不满。”
“至于此案为何一直没被发现……,应该……,应该是朝廷失职。”
胡惟庸气得脸色铁青!
杨宪啊杨宪,你是真小人啊!
这种话不当着皇帝的面说,当着太子的面说。
这就是在说李善长无能。
李善长执掌中书省六年,大小事务都是李善长在处置,如今这么大的案子被发现,那就是李善长的失职。
毕竟他杨宪才上位多久?
此案无论怎么个查法,也不会怪罪到他一个新任的丞相身上。
而这对于淮西人来说,可不得了。
李善长虽离朝,但是毫无疑问也是淮西人的根基之一,这些时日,陛下还是经常让人配送慰问给韩国公,表示心意。
甚至比以前韩国公在朝的时候,表现的关系还要亲密。
但是大家都知道,这是表象。
陛下表现的越亲近,就越发证明了他自身的仁厚。
但是皇帝真的仁厚吗?
众人还保持怀疑态度。
朱标沉默了一会,事关李善长,算是半个他的恩师,他也不能轻言评价。
倒是杨宪自作聪明。
此人,党争之心尤为强烈。
朱标道:“曹国公,大都督府立即调禁军增强京中巡逻,严禁任何人滋事生事,子夜之后,也禁止十人以上团伙在城中游荡。”
“出现事端,上报各县衙衙门,县衙衙门处理不好,就上报应天府衙门。”
李文忠点头:“臣遵命!”
“詹大夫,马上让人给清流那边传话,今日城中动荡,是因为朝中肃清贪官污吏,乃是善事,不可轻言其他!”
朱标眼神有些严厉的盯着詹微的脸,声音幽幽道:“本宫不想听到清流那边议论有关于晋王的任何事!诋毁亲王,按罪当诛。”
“朝廷出了这样的岔子,是大家共同的责任,也是本宫的责任,此时怪罪谁已经没有必要,唯有及时止损。”
“若是放任流言蜚语做大,那诸位与本宫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朱标这席话,也是在敲打詹微斗争之心。
御史台和清流那边关系甚密,民间清流组织经常和御史一起参与政事议论,虽没有决定权,但也有提议权。
他这个当哥哥的,理应保护弟弟的安危。
最让朱标动容的,是朱棡那坚定的意志。
此案一经他手,他便是掀桌子的那个人,朝中文官武将当权者,都感受到了来自于老三的威胁。
在朱标看来,老三想要当太子这事,纯属笑话。
洪武朝,想要当太子,当是极力拉拢朝臣,尤其是淮西勋贵,有了这些人的支持,才有机会和自己分庭抗议。
可老三怎么做的?
他将这些人往死里得罪。
朱标的脸色,一下子有些阴郁下来。
同时,心里阵阵发痛。
老三啊老三!
你是怕大哥真的认为你有争储之心,所以不惜高举屠刀,以血溅身,也要离开中枢吗?
留在哥哥身
边,替大哥处理些朝务,不好吗?
官员们也留意到了朱标神色的落寞之色。
他们只当是朱标心头对他们失望。
殊不知,朱标只是对自己失望。
自己……,还是不够仁厚。
若是自己表现的足够仁厚,老三或许真的能够潇潇洒洒的离开京城吧。也不至于背负这一身骂名。
镇抚司衙门里,朱棡给朱元璋搬来一张椅子。
“父皇……,您坐。”朱棡道。
朱元璋那只粗糙的右手按住了朱棡的手。
老朱的手,很糙,但是很温暖,有一种暖洋洋的热气,或许别人会害怕,毕竟这是龙手。
可朱棡体会其中,却只感受到了来自于天家的温情。
谁说皇家只能是国家天下,不能是家长里短?
“老三!”
“爹!”
朱元璋喊了一声。
朱棡也回了一声。
朱元璋心情不算复杂。
有些发堵,有些欣慰,也有些无奈。
朱元璋还没开口说话,朱棡就解释道:“爹,这件事儿子固执了。”
朱元璋摆了摆手:“你先跪下。”
噗通。
朱棡乖乖的跪在了地上。
男人的膝盖,上跪苍天,下跪父母。
这一刻,两人的身份很微妙,可以说是君臣,也可以说是父子。
沉默了一会,朱元璋缓缓道:“咱……咱是打算让蒋瓛动手的。”
“此事经你之手查出来,你身上免不了要被泼血。”
“咱不愿让咱儿子……染上一个麻木不仁,嗜杀成性的骂名!”
“他们骂咱是独夫、屠夫。咱不怕,死人堆里杀出来的,谁怕这个?无非就是杀得他们怕了,或者动了他们的利,他们见不惯。”
“当爹的打下这片天,要给儿子们分好家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