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藐视皇权?
“既然陛下不让你出这个头,那咱们就把眼前事办好。”
厢房中,徐妙云伸着手给朱棡整理衣领,轻声嘱咐道。
朱棡放下双手,无奈道:“身为儿子,眼睁睁看着父亲背受那些文官的诋毁,心里始终不是滋味。”
这句话,倒是朱棡真心实意说的。
朱元璋这么好的皇帝,确实不该承受那些文官刻意的贬低和诋毁。
徐妙云眨了眨眼,问道:“我记得红衣案的时候,陛下赐的令牌还在夫君这吧?”
朱棡愣了下。
看着朱棡那有些疑惑的眼神,徐妙云伸出玉指笑意盈盈的点了点朱棡的额头,笑道:“夫君莫不是变笨了?”
“这令牌虽好,可却是皇权特许。当初是为了红衣案的审理……,不,应该说是为了清算权贵们犯下的错事,所以赐下。”
“可换句话说,夫君是藩王,行的是王权,而非皇权!”
“那这令牌在夫君的手中,岂非逾矩?”
“想要交出令牌,夫君首先要……,办错事。”
朱棡也看着面前的徐妙云有些佩服。
徐妙云将玉佩给朱棡戴好,随后轻笑道:“而且很多事情夫君何必亲力亲为?有时候,狗咬狗总比人咬狗要划算的多。”
出了王府,朱棡的脑中一直还盘旋着徐妙云这句话。
他喊了声跟在身侧的张玉。
“那些阻拦百姓进京状告的官员,查出来没有?”
张玉点头:“青眼的部下查到了一些,多数是应天府当地驿站的官吏,还有管理漕运的一些小吏。”
“他们得了上面的命令,沿路严查一切北方入应天府的人。”
“遇到那些告御状的百姓,就全部抓捕回开封,沿路官员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朱棡眼中出现了杀气:“是谁下的令?这么大的胆!”
张玉察觉到了朱棡身上的杀气。
他心里也在感叹,这洪武六年也太不太平了。
不管是武勋还是文官,都在这一年短短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动荡了一遍,如今更是出现了地方官员拦截百姓进京告御状的事情。
这事或许在别的朝代还不算是什么大事,可这是洪武年!朱元璋的天下,他不会去粉饰太平,让史官去大写特写那些虚假的繁荣,他鼓励百姓进京告状。
真正可以说是古往今来,第一个鼓励百姓进京告御状的皇帝!
并且,朱元璋对天下百姓都发有‘大诏’,凡遇到冤情者,当地布政司,按察司,巡检司不受理,可头顶大诏,进京告御状!
凡有阻拦者。
灭九族。
可如今,居然有人敢公然藐视这条法律。
“回王爷,是开封府巡检司的官吏,如今关押在昭狱之中。”
朱棡淡淡一笑,声音有些嘲讽的道:“巡检司的官吏,不过从九品小吏,就敢藐视皇律。”
“这些人,究竟是不知者无畏,还是背后有什么大人物撑腰?”
张玉低头,道:“王爷,开封府上下官吏和豪绅自成一派。”
“上下以知府陶谦,府丞孙付两人牵头,连同其余三家当地豪绅,以倒卖库粮,私铸钱币,开设钱庄牟利。”
“每年所盈利的钱财,陶谦和孙付两人吃五成,其余五成,三家一人一成,余下两成则是打点费。”
朱棡皱眉:“有多少?”
“从洪武元年到现在,有十余万贯的利。并且,三家的钱庄还在开封有不少百姓抵押的田地跟房屋!”
说到底,卖粮的钱不是他们的目的。
他们的目的是通过将好钱私铸成含铜量低的坏钱,然后通过放贷的方式,将这些坏钱贷出去!
最终的目的,是那些价值高昂的土地,铺子,宅子。
这是后世很简单的一个操作方式。
许多放贷机构的操作方式就是如此,毕竟十贷九欠,只要时间一到,还不上钱的人,就会将家里的东西给低价卖给他们。
不还?
不可能的,地方官府,在当地就是天。
毕竟,这可是‘官府’的生意。
地方官府打着朝廷的名义在国内敛财,这究竟是洪武年?
还是已经灭亡的元至正年!?
朱棡心头的怒火,几乎要爆炸一般。
作为一个后世人,他有一种后世人独有的情怀。
爱国!
朱棡的轿撵朝着午门而去,一路上不少百姓都认出了这是晋王殿下的仪仗。
有些闷热的南京城好似在一个大蒸笼里面,六月份已经是艳阳高照的天,设立在午门之外的临时衙门,已经到了不少官员。
也不知道是天气太热,还是他们心里心虚,站在这里的官员,要么满头大汗,肃立无声。要么身体微颤,魂不守舍。
燕王押送七百
多开封府犯案官员的事早就不是什么秘密,可已经过去了一天,锦衣卫还在审。
这两件事一下子压在文官这边,宛如晴天霹雳一般,仿佛要压断文官的脊梁骨。
人堆里,应天府的知府左安善的脸上有些不安。
他总觉得,这两日自己有点被人给盯上了。
难不成出什么事了?
可是河南的官,关他什么事呢?
不多时,在人声鼎沸之下,晋王和诚意伯相继到来。
官员们也纷纷起身迎接。
“我等,见过晋王殿下,诚意伯爷。”
众人拱手一拜之后,朱棡点了点头,微笑道:“有劳诸位臣公了。”
“不辛苦不辛苦。”
寒暄了两句,众人脸上挂着假意的笑。
左安善笑道:“我等身为朝廷命官,自该为朝廷尽心办事,谈不上辛苦。”
朱棡点了点头,叹道:“要是其他人也有知府大人这么高的觉悟,何愁我大明不兴?”
“哎哟,岂敢岂敢!”
左安善脸上挂着受宠若惊的笑:“要说为国为民,全大明谁人不知晋王殿下之功德。下官也是深受殿下诸多事迹所影响,您就是下官心里的指路明灯,前进的方向啊。”
“原来如此,那今日的案子,可就劳苦知府多帮帮腔了。”朱棡拍了拍左安善的肩膀,微眯眼睛笑道:“父皇对这件事可是很关注的,而且下令一定要严惩!”
左安善点了点头,可心里却有一种深深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