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绾绾没有躲开,因为她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另一边,来回骑马巡视的张震看到这一幕,立刻用手中的枪把二人隔开了,“你是什么人?”他厉声问道。
那衣衫褴褛的人退后一步,用枯槁的手撩开头发。
“单玉之?”张震惊讶不已。
唐绾绾倒是面色如水,没办法,她太过于敏感了,如果不是猜到是单玉之,她不会轻易让人近身的。
一个多月而已,单玉之简直变了一个人。
她脸颊凹陷,嘴唇干裂,一双大眼睛显得尤为突兀。
原本圆润的身材现在极为干瘪,仿佛从来没吃过一顿饱饭。
单玉之本来就是个极为要强的,如果不是没法活下去了,她绝对不会去抱住唐绾绾,更不会回到这里。
毕竟她当初是偷了大伙要分的钱财,还烧了米粮。
众人看到单玉之,都极为厌恶。
“还有脸回来,这是又要偷钱啊。”
“偷钱?还兴许偷人呢,就这种货色,什么事干不出来。”
几个妇女已经开始骂了起来,她可是全村人的公敌。
唐绾绾冷漠的看着她,上次她跑得快,不然唐绾绾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唐娘子,救救我吧。”单玉之这次很聪明,她没有求别人,而是直接抓住了唐绾绾。
张震把枪抵在了她的脖子上,“赶紧给我滚远点。”
“唐娘子,你救救我吧,我事真的活不下去了,我没办法啊。”她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模样很是可怜。
唐绾绾冷漠的看着她,“你知道,我从不心软。”
一个杀人如麻的人,怎么可能会轻易心软。
“唐娘子,你听我解释,我那天,都是被母亲逼的,自从哥哥落榜之后,母亲就开始赌,本来还能赢的,后来就一直输,当初偷钱财也是为了给她还赌债。”单玉之抓着唐绾绾的裙摆,很是凄惨,“我本以为她会改变,没想到,她竟然转身就把我给卖了,我是费了好大力气才跑出来的。”
唐绾绾眯起眼睛,那单大娘看着很是胆小怕事,一点都不像是混迹赌场的人,单玉之说的话,有水分。
“真的假的,那老太太看着不像啊。”刘婶想了想说道。
单玉之抹了一把眼泪,“如若不是这样,那我问你们,我偷了那么多钱财离开,这才月余,怎么就能过成这样得地步,就算我天天山珍海味,那些钱,也足够我吃上十年了。”
她的话还有些道理,如果不是经历了什么事,基本不可能会穷成这样。
“如果不是母亲犯错,我怎么会抛下她,我们书香世家就是以孝道为先的。”单玉之义正言辞。
“不管你们谁是主谋,你也是参与了的,我们村子里不会留下一个背叛者,你请自便。”唐绾绾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众人对唐绾绾的决定没有任何异议。
单玉之有些无措,“我真的走投无路了,顾大哥,顾大哥……”
她见唐绾绾无动于衷,就开始喊顾靖川。
顾靖川早就看到她了,只是一想到她做的那些事,就不愿意搭理她,当然,他内心也十分自责。
总想着如果不是自己心软,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顾大哥,我哥哥已经不在了,娘又是个这样的,我真的没办法,你们要是不收留我,我在这深山中,必死无疑,那么你们跟杀人凶手又有什么区别。”单玉之虽然遭受了虐待,思路还是很清晰的。
她掀起单薄的衣裳,手腕和脚腕,都生出了冻疮,一块连着一块,看着格外的揪心。
有些妇人已经不忍了。
“虽然她作恶多端,却也罪不至死。”这时有人看不下去了说道。
都是普通百姓,谁会想到去杀人呢。
村长实在看不下去了,“要不,就先留下吧,等咱们走出了大山,就让她自行离开。”
单玉之很会利用大家的同情心。
村长德高望重,唐绾绾没有反驳他的决定,只是觉得这个决定有些欠妥。
很快,单玉之就被安排在了村长家的马车上。
这次她很老实,没有以往的娇惯,什么都帮忙做,话很少,谦虚又谨慎。
顾靖川在这段期间,伤口好了很多,所以他就不让唐绾绾赶马车,这些活都由他亲自来。
唐绾绾腌的酸菜和酸萝卜能吃了,这也意味着新年即将到来。
在路过镇子的时候,他们买了不少年货,打算就在官道旁边过完年再走。
过年对于孩子来说是最开心的了,有好吃的,又有新衣服穿,大人都忙着过年的事,自然也就会鲜少挨打。
唐绾绾看两个孩子跑出去玩了,这才拿出了给顾靖川缝的新衣服,“我第一次做,做得不好。”
针脚七扭八歪的,不过都是不太醒目的地方,若不仔细打量是看不出来的。
顾靖川穿上试试
,竟然正好,“我就喜欢这月白色,你第一次做衣服,做成这样真的很好。”
听了他的鼓励,唐绾绾心里十分的高兴,“那两个孩子的衣服应该也不差了。”
“你光想着给我们做衣服,怎么不知道顾着点自己。”顾靖川这才神神秘秘的把那件在华平县买的蓝色衣裙拿了出来。
唐绾绾有些惊讶,“那么贵,你竟然买下来了。”
“你难得喜欢。”顾靖川在一旁若无其事地说道。
这时,单玉之来了,她手里拿着一坛酒,“村长买了不少酒,让我给你们送点。”
唐绾绾自来到这里,还是第一次看到酒。
毕竟是逃荒,有买米钱就不错了,哪里有人会喝酒。
“让村长破费了。”唐绾绾说完,拿了一只酸萝卜,“把这个给村长带回去吧。”
单玉之点点头,目光却一直在顾靖川身上流转。
“顾大哥身体好些了吗?”她担忧的问道。
“嗯。”顾靖川不爱搭理她,就随便应付一声。
单玉之面上没有表情,只是拿着萝卜的手有几分用力。
她眨了一下眼睛,瞬间,眼角就红了。
“顾大哥,咱们不能像从前那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