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命运在蠢动……”蛞蝓仙人的声音在地底轰鸣,沼泽里的每一滴液体、巨大森林的每一片树叶都在颤抖:
“十几天前,小纲手拿来爆刀·飞沫,其中那块极度结实的绢布,就是那个男人衣服的一角,千年过去,我也能一眼认出。”
“那个男人,就是六道仙人。”
六道仙人……曾给三大圣地的蛤蟆、白蛇、蛞蝓批过命?日向悠斗动容。
他没有说话,依然半跪着聆听。
“蛤蟆老死,所以那家伙越来越衰老了啊,上次见面,皮肤都耷拉到地上了。”
“白蛇蜕皮,常年冬眠在龙地洞,外表几乎看不出什么变化,最懒也最悠闲。”
“蛞蝓永生……哈哈哈……”
万寿无疆的仙人突然笑了起来,丝毫没有止歇的意思。
日向悠斗的直觉告诉他,这笑声里包含的情绪,绝不是“喜悦”。
直到方圆数十公里的树木全部倒塌的时候,蛞蝓仙人才停下。
“总之,一切都按六道仙人的预言运行着,他是忍宗的开创者,也是第一个获悉查克拉真谛之人,其强大旷古烁今,那双眼睛可以看得很远、很远。”
“我享受永生,却也必须接受这命运,再过一个千年,蛞蝓也不会死,仍然活在湿骨林的地下”
“然而,一个小小的鸟儿,却试图用自己的喙破坏笼子。”
“这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小到不值一提,如同木叶门前的大树又抽出一枝新芽……但即使再小,在我眼里,也是不同的啊。”
温和的声音戛然而止,旷阔无垠的湿骨林,安静得连一根针掉落在地的声音也没有。
心思被戳破,却没有预想中的失态,日向悠斗感觉自己极度平静,内心深处,甚至莫名其妙地松了一口气。
他抬起头,摘掉护额,露出莹绿色的丑恶笼中鸟:
“蛞蝓仙人,请问,您是如何……”
“波之国,你虽然含了一根细针,防止自己说出梦话,但波动的查克拉已经能说明很多东西了……当那只蛞蝓回到我的身体时,我就知道了……不用担心,有能力从查克拉中解析情绪的人,这个世界少之又少,而当时在你身边的,只有我。”
“波之国啊。”日向悠斗耸了耸肩:
“那么,对于我的想法,您是怎么看的?”
“在湿骨林里看。”蛞蝓仙人回答。
日向悠斗差点不合时宜地笑出来,他几乎以为这只活了太久的蛞蝓在和自己讲冷笑话逗闷子。
不过,很明显,仙人的回答并不是冷笑话。
分家少年知道蛞蝓是什么意思——
你想怎么做,我管不着,也不会管,更不会透漏给任何人。
这个回答很符合蛞蝓的身份。
她是活了千年的生命,当世间没有忍宗的时候就已经存在,在她眼中,世界是什么样子,真的没多大所谓。
木叶的内政,在她看来,也许只是小孩子的过家家而已,再过几百年,沧海桑田,这里的一切都物是人非,也许连忍村这种政权形式都没有了,而她,蛞蝓仙人,依然会活在湿骨林中。
毕竟……“蛞蝓永生”。
这是她的命。
不过,这还不够,话已经聊到这份上了,不蹬鼻子上脸的话,就太可惜了……日向悠斗暗道,没打算见好就收。
——如果你真信了公平竞争的原则,而不去跟领导套近乎的话,大概一辈子都升不了职。
和所有的穿越者前辈一样,日向悠斗也是卑鄙的外乡人。
更何况,听蛞蝓仙人话里话外的意思,她对“蛞蝓永生”这个命运也不是很满意。
“你怎么做,我都不会告诉别人”,其实已经是某种程度上的“默许”了。
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日向悠斗隐隐感觉到,对于自己要干的这件事,蛞蝓仙人隐含期待。
分家少年思索片刻,斟酌道:
“蛞蝓仙人,这个世界最近很乱,就算是最为和平安定的木叶,也在囤积忍具和兵粮丸。”
“作为忍者,于公于私,我都会站在战场上与敌人厮杀,以我现在的身份,我大概会领一个职位,和同村伙伴一起行动,但是,我也想有一个自己的私人空间。”
日向悠斗挺险恶地笑了笑,他和蛞蝓仙人都知道这个“私人空间”是干什么的。
“我前段时间,弄了几个地下基地,方便自己捣鼓点科学实验啥的……”
“不过,毕竟是在战场上,某些东西的转移,我也不好使用封印卷轴,那是军需物资,受到管控,所以……我可以召唤蛞蝓来帮我运送么?必要时,甚至可放在湿骨林。”
作为在通灵血契上签字的人,日向悠斗当然有权利这么做,他的这个请求,真正蕴含的意思是“当我使用蛞蝓干叛忍勾当的时候,你能帮我隐瞒么?”
不多时,地下的轰鸣再次传来:
“在此之前,如果小纲手询问的话,蛞蝓会告诉她你使用通灵术干了什么,但从今天开始,不会这样了,你的权限将成为通灵施术者里的最高,蛞蝓会以你的命令为第一优先级,当然,小纲手、木叶……任何人都不会知道这个改变。”
日向悠斗轻舒了一口气。
果然,蛞蝓仙人很懂自己话里隐藏的意思,甚至有了一定程度的默契。
分家少年蓦地想到了前世的一句俗语,“人老奸,马老滑,兔子老了鹰难拿!”
蛞蝓仙人于湿骨林中生活千年,这么长时间,就算一块木头也成精了。
这种老怪物的智慧和心思,确实难以拿捏。
“那么蛞蝓大人,悠斗告辞了。”日向悠斗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戴上护额,就要退出湿骨林。
然而他没想到,蛞蝓仙人温和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
“悠斗啊……现在外面是什么天气?”
分家少年愣了愣,还是答道:
“回仙人,太阳很大,是个很好的晴天。”
“晴天啊……”
日向悠斗不明所以,但还是恭敬地离开这里。
无垠的湿骨林,再次剩下了一座林海、一片沼泽,和栖息于地下的蛞蝓。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一个月,温和的声音才慢吞吞地在湿骨林中轰鸣:
“晴天……我记得上一次晒太阳的时候,已经是……一千年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