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小、可怜、又可爱的小女孩，几乎瞬间打动了老牧场主的心。
几个彪形大汉倒是没怎么注意她，而是牵着狗闹哄哄的四处继续寻找偷羊贼。
牧场主的妻子把白灵牵进小屋，让她坐在宽大破旧的长桌前，硬木长凳实在太高了，老妇人只得找了块木头墩给她垫脚。
长期半饥半饱营养不良，让白灵的人形态和狼形态都是极度瘦弱。狼身还看不出什么，人形态下现在她的样子，说是8岁都没人信。
实在是太瘦了，皮肤又白的像是凛冬初雪。衬的皮肤下的血管一根根清晰可见。就好像寒冬之时，埋藏在雪下纤细的枯枝。
反正牧场主人的妻子一看到她就心疼的不得了，然后摆了满满一桌子的吃的。
白灵眼巴巴看着，却没有动手，而是转头看向他们，细声细气询问:
“请问，是给我吃吗？”
老妇人当即就捂住心口，然后又捂住脸，激动道:“当然，好孩子，快吃吧。都是给你的。”
白灵露出开心灿烂的笑容：“谢谢夫人，您真是一位好人。”
牧场主人也情不自禁的捂住了胸口，两夫妻都快被萌化了。
多、多么可爱又礼貌的孩子，怕不是贵族老爷家的后代吧！也不知道是怎么流浪到荒郊野外的，可怜啊。
怕小孩子不好意思，夫妻俩走到外面继续商量事。
城里叫来帮忙的人已经先回去了，但是外面带着狗的不好惹的家伙，却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
得付不少钱呢，虽然没有抓到贼，但他们都在羊圈外守几天了。确实辛苦钱少不了。
两只狗一直冲着里屋方向狂吠，嚎的口水四溅。脖子上的绳索在巨力作用下都快陷进肉里，狗身直立而起，像是感觉不到痛似的。
拉狗的两个人手忙脚乱，都快被拽进去了。不由的破口大骂:“这狗他妈的怎么回事？”
“该死的，你是不是晚上又没喂狗？”
“七神在上！我照顾它们可比照顾我亲儿子都要费心。”
牧场夫妇拿出一个脏兮兮的破布袋子，有些不舍的缓慢递给背着长弓和箭筒的男人。
白灵坐着的位置斜对着外间大门，她一边吃东西一边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他们的装束都是方便打猎的劲装，穿着皮革制的衣服和紧身裤。身上裹着厚重的兽皮。
手套也是用泛着油光的好皮子做成，骨头关节的部分保护的很好，在中间的指节处用料稍薄，增加灵活度。
拿钱的那个猎人眼神很犀利，不但背着近乎等身的长弓，腰侧还挂着短剑。
他看起来不年轻了，面皮绷的很紧。脸型很狭长，感觉像是脸颊两边各被削了一刀似的。
单眼皮，一双眼睛细长，像近视似的几乎眯成一条缝。鼻梁高耸，但有点鹰钩鼻，嘴角和眼角都有些下耷。
垂下眼睑的时候，像是打瞌睡似的。
和其他人典型欧洲长相不同，他的样貌很不讨喜。个头和身材都不是特别高壮，却带着一顶巨大的，栩栩如生的动物头盔。
白灵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在围绕着自己打转。那不是看人的眼光，就是看猎物的眼神。
这个人让白灵有一种心惊胆战的感觉，从内心深处涌上忌惮和厌恶。
"哈雷大爷，这是我们全部的钱了。你看？”
外号狡狼的哈雷将目光从白灵身上移开，掂量了一下没有说话。
牵狗的两人会意，立刻大声喝骂起来:
"老比尔，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们？”
"就这么点钱，还不够我们去喝一杯的。你看看，我的脚都冻伤了，我还要去城里找学士看病！
说着，还假模假样伸出一只蹬着厚底毛皮靴的脚，鞋子崭新锃亮…
哈雷揣起钱袋，叹了口气。“算了，老比尔也不容易，就用羊抵吧。”
不顾一对老夫妇的苦求，哈雷粗暴的推开门，走到白灵面前。
白灵内心慌如狗，面上却一点也不显，还对着哈雷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牙缝里还夹着小片菜叶子。
哈雷也皮笑肉不笑的勾了一下嘴角，伸出手用力揉了揉她的脑袋，转身走了出去。
猎狗的叫声、猎人的呵斥声渐渐地远去，中间偶尔还夹杂着微弱的羊叫声。
……白灵拍拍胸，太吓人了这个笑。
牧场夫妇问了白灵几个很简单的问题:她从哪里来？今年几岁了？东西好不好吃等等。
然后说小孩子要多睡觉，就带她去休息了。
他们的屋子里没有睡觉的地方，就给白灵在羊圈旁边的杂料间里收拾了一个地方睡觉。
老妇人用稻草和粗布给白灵铺了很厚一层，还教她如果冷了，就抱着羊羔们睡觉。
白灵听话的一一应声道谢，礼貌的和她说晚安。
老妇人喜不自禁的吻了吻她的额头，这才吹灭了油灯走了出去。
“真是个可爱的小家伙。”妇人的声音渐渐远去。
在一片黑暗之中，白灵的眼睛圆睁，映出两盏幽深的绿光。
小羊们都很怕她，远远的在角落挤成可怜一团。
白灵屏息听了一会，周遭的环境很安全，就缓缓的恢复成狼身。
她不能一直保持人形态太久。
打个比方，就像是把自己硬生生塞进一个狭小的容器里面，时间久了不但难以忍受，甚至还会窒息。
当然不会严重到死掉，但是很难受，浑身的肌肉和骨骼都很痛。
当她得知自己给牧场主造成了损失，添了麻烦，心理很内疚。
看得出他们两夫妻都是好人，而且从他们求饶的话来看，这群羊并不是他们的财产。
他们是给某个贵族老爷放牧的。
猎人应该是牧场夫妇请来帮手的，但对付人的话不需要这么多的人手，还带了两只猎狗。
肯定是她露出了什么马脚，被人看出来了。
那个哈雷给她的感觉很不好，尤其是他带着的狼头帽子，让她很不舒服。
白灵有预感，那个叫哈雷的男人还会再来，而且说不定会是个大麻烦。
隔壁的老夫妇还在窃窃私语，说着今年的收成，说着贵族老爷们的税子，说着这该死的天气…
当说起他们的儿子，语气才欢快了不少。
据说主人仁慈，准许小拉奥学习骑马和剑法。还因为他手脚勤快，赏了他不少好东西。
每说几句，都要穿插一句赞叹---“史塔克老爷们都是好人啊……”
白灵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心中有一种诡异的、尘埃落定的感觉。
那两个野人的样子缓缓又浮现在眼前。冰雪皑皑的雪山，青森如翠的北境…幽灵般纵横山野的狼群。
凛冬将至…
她心里其实早有猜测，但此时确定的时候，又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史塔克?凛冬将至，那么现在又是什么时间段呢？
猎人们离开老比尔的牧场，就直奔酒馆去花天酒地。
在恐怖堡的酒馆里，男人粗俗的话语和女人们的娇笑声此起彼伏，如同波浪一般，完全压过了那点可怜的音乐弹奏声。
吟游诗人和乐者不得不更加用力的放声歌唱，飙升的破音引来醉汉们大声的嘲笑。
带着汗臭味的热浪、飘散的刺鼻香水味，和廉价的带酸味的劣制酒，构成了酒馆里迷人的一切。
没活儿的时候，狡狼哈雷就喜欢在这里打发时间。
他对J女们出手很大方，又喜欢说好听的逗她们，每次他在的时候身边都围满了莺莺燕燕。
但，今天晚上他身边竟然破天荒的没有女人陪。
所有凑过来想和他调笑的人，无论男女都被他赶走了。
哈雷小心翼翼的从手套缝隙里抽出了几根铂金色长发，放在眼前仔仔细细的观察着…
然后又把长发凑到鼻尖下用力嗅着……
哈雷的身子猛然往前一扑，差点扯断手中的长发。撞到他的醉汉笑嘻嘻的爬起身，朝他举起酒杯:“哈、哈雷，你这狗娘养的…”
哈雷豁然站起身，攥紧拳头转身照着那张丑脸重重砸了下去。
醉汉在巨力作用下直接跌飞出去，砸烂了两张桌子以后滚落到墙角。
周围一切像是按了暂停键，突然安静了下来。随后又陷入了疯狂的气氛，口哨声和娇笑大声嘈杂响彻。
狡狼哈雷慢条斯理的抓过狼头帽带上，朝醉汉吐了口浓痰然后走了出去。
酒馆里的声浪又乱七八糟的响了起来，被砸了桌子的酒客若无其事的换了张桌子。
谁也没去管那个被打晕的醉汉…
从温暖的地方走到夜晚寒冷的户外，哈雷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呼出一口白霜。
回到房间，哈雷坐了一会。从壁柜抽屉里取出了一颗足有食指长的森白狼牙。
他将铂金头发紧紧缠在了狼牙上揣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