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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困兽

哈雷·雪诺不说话,静静俯视这个看上去美的不像真人的小女孩。

脸上作为伪装的泥壳已干涸掉落,她年纪尚幼,已知道用粗劣的手段伪装自己的样貌。但那暴露出来的部分,也能看出长大之后是如何的风华绝代。

铂金色长发柔顺的垂下,雪花石膏般的肌肤发出荧润的光泽。她有小巧高挺的鼻梁,弯月眉下深邃的眼窝和悠长睫毛,更衬托着双眼看上去像是贵妇百年珍藏的祖母绿。

粉樱色的唇,脸型小巧可爱,一只手就能捧握,嘴角微微上翘像是天生带笑…她就像北境初绽的冬雪玫瑰,花瓣虽未展开,却也有种含苞待放的美。

就连哈雷这种自认心硬如铁的混蛋,看到她都会下意识心软。

“你,多大了?”哈雷突然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话出口自己都有些惊讶。

小女孩怔住:“什么?你在玩什么花样。”

哈雷从大树上一跃而下,拍了拍身上的积雪,才开口试探道:

“我也不想为难你。告诉我你是哪一种易形者,我就放你们走。”

白灵心生警觉,他这么问,难道知道了什么?但她不是布兰那种,能精神进入动物操纵的易形者。她可能天生就是动物…因为某种原因?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的叔叔婶婶究竟在哪?”

“啧,那我换个方式问。你能变成什么动物?”

白灵用余光观察着四处,哈哈干笑两声道:“我觉得你应该找错人了,我可以给你钱,或者跟你走,你先放了比尔和梅莎。”

哈雷摇了摇头,抽出背后的长弓和箭,缓缓拉动弓弦:“我一般不对姑娘动粗…”随即怒喝:“你到底是什么动物!”

“我不是…”

伴随着弓弦拉动的脆响,白灵浑身一震,在巨力冲击之下踉跄退后好几步。随即撕裂般的痛苦从肩膀处延至全身。

她惨叫着跪倒在地,抽抖着去触碰伤处的箭。鲜血从伤口处泉涌而出,在积雪上开出朵朵艳丽红花。

哈雷的长弓用上好紫衫木制成,在这个距离下射出的箭矢,几乎钉穿了白灵脆弱的肩窝。

白灵泪流满面,她的左边肩膀已经不能动了。剧痛反而激起了她的逆反心理,眼中的愤怒和仇恨浓如实质。

哈雷有些诧异,心中暗晒不愧是野兽,如果是人类早就痛哭流涕的痛晕过去了。

他又抽出一根羽箭搭在指尖,这一次瞄准的,是白灵的右肩…

眼前突然一花,只觉一阵风掠过,脆弱的女孩竟失去了踪影…

哈雷半点不见慌乱,谨慎的架着长弓环顾四周。缓缓走到了某个位置扬声喊道:

“老比尔真是烂好心,本来就穷的刨地皮。还捡了你这么一个害人的东西…”

“丢掉小命就怪他自己,这个世道,好人根本活不下去!”

话音未落,巨大的白影突兀的从空中某一个点闪烁出现,瞬间出现在哈雷面前扑倒了他。就仿佛它并不是一只单纯的野兽,而是某种拥有奇怪魔法的幽灵生物。

这是一只危险的,漂亮的银色巨狼。哈雷觉得自己无法形容眼前这只生物。

一只冰原狼,据说快要绝种的生物。

最美丽的是这双碧绿色、带着一圈金色的圆眼睛。身上毛皮雪白雪白,找不到一丝杂色,隐隐透着银色。

在阳光照射下,快要把哈雷的眼睛闪瞎了。

如果它一嘴尖牙齿没有停在自己的脖颈上的话,哈雷几乎想要抚摸她了。

尽管前置肢上还插着箭头,鲜血淋漓。但白狼还是不费吹灰之力压制住了哈雷,口中发出低沉的咆哮声。白狼的鼻翼凶狠的抽动着,哈雷毫不怀疑它能轻松咬断他的脖子。

下一刻,白狼竟口吐人言,发出稚嫩的、动听的声音。“如果你不想死的话…告诉我,梅莎和比尔在哪?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变化是突然发生的,不但哈雷被震惊了。藏身在树林远处雪堆后的卢斯波顿,更是感觉心都要狂跳出来了。

他捂着嘴,把脑袋深深扎进雪堆里。希望借此冷静自己快要沸腾的大脑…

在冰冷刺骨的雪中待到快窒息,他才抬起头,稍微冷静了一些。

他十几年的生涯里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神奇的事!

一个女孩,转身变成了一只狼…一个漂亮的不像真人的小女孩?谁能想到,她竟能变成一只狼??

原来,老奶妈讲过的那些蠢故事,有可能是真的…

还好他机智的选择让手下们把守入口,自己先过来偷窥情况。

他要得到她。一定要!

白灵在变成狼形态时,感觉、听觉和灵敏度骤升,而对疼痛的感觉会钝化很多。

肩膀伤处随脉搏跳动的烧痛渐渐减缓,随之而来有些麻麻凉凉的感觉,这不太正常。

箭上有毒?

眼前的血色逐渐漫延,心中的委屈、恐惧…全部转化成为了名为愤怒的魔鬼。

耳边似乎响起幻觉的幽幽絮语:

杀了他…

他会威胁你,拆穿你…

杀了他,否则你无法变回人类了…

所有人都会知道,你是怪物…

杀了他!!!!

白灵仰头哀嚎着,宛如人类的哭泣。随即巨口狠狠地咬下,森白尖锐的狼齿深深陷入了哈雷的肩颈。

哈雷惨呼出声,胳臂无力的垂落,他举起另一只小臂顶着狼口,手在腐败的树叶和泥土之下摸索着…

人类的惨叫略微唤醒了白灵的神智,她绞合的牙齿不由微松…

感受到白灵放松了钳制,哈雷的眼神复杂。没想到这个外表像林间小精灵的狼崽子,真的会下口咬自己。

但她…偏离了动脉和主血管,咬在了肌肉组织上。

一只幼狼…这么心软可不行啊。

哈雷刚要开口,林中突兀的响起尖细的箭矢破空声。一只黑色的羽箭突然飞出,狠狠扎在了白灵的背部…

“嗷呜呜!!”

紧接着,更多的箭矢尖啸着飞出。白灵无暇再顾,掉头向森林的深处窜逃。

但她没有看见,身后的其中几只箭不是射向她的,而是准又稳的扎进了哈雷的胸腹…

哈雷闷哼一声,嘴角涌出更多鲜血,无力的软倒在地。

卢斯带着人和狗,从林子深处缓缓走出,好整以暇的围住了哈雷。

“看看,这是谁呀,我们恐怖堡的第一猎手哈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