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永安帝再次发病,身体状况更是急转直下,沈如周不得已使用了平日两倍的药量才堪堪稳住病情。
给永安帝施完针后,沈如周抹了抹额间的冷汗,吩咐宫女细心照顾后,这才回药房继续翻找医书。
她心里很清楚,依照永安帝现在的样子,根本撑不过半个月。
可是,北修宴才刚刚出征,倘若永安帝夢逝,萧辰衍做为太子,将会名正言顺的继承皇位,到时候再要推翻他,就只有造反一条路了。
沈如周拿了信笺,给秦铭传信,这段时间要寸步不离的守着永安帝不再出宫了。
第二日,得知萧辰衍要来探望,为了不让他看出端倪,沈如周再次下了猛药。
在药物的作用下,永安帝看上去精神好了许多,还半倚靠在床榻上跟萧辰衍说了好一会儿话。
临出门之际,萧辰衍将沈如周拉到一旁,避开众人,悄声问道:“父皇近来身体休养的如何?何时能上朝?”
沈如周心里冷笑,刚刚还一副孝顺的模样,这就开始发愁皇上要临朝了。
她面上不动神色,完全一副医者的口吻说道:“皇上这两日气息稳健,用食也多了些,
再仔细调养数日,应该就能下床走走。至于何时能上朝理政,还要再诊了脉才能定。”
萧辰衍听后眉心微微蹙起,若有所思,片刻后换上一副笑脸,很是热忱的道:“如周,你这两日衣不解带的伺候父皇,实在辛苦。如今父皇病情既已好转,本宫送你回家好生歇息几日。”
沈如周一时猜不出萧辰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她很清楚依照永安帝现在的身体状况,她片刻都不能离开,于是断然拒绝了他的好意。
“多谢殿下关心,为皇上诊病是臣女的分内之责,不觉得辛苦。况且病情虽有好转,但难保不会出现反复,为保龙体康泰,臣女不敢擅离。”
萧辰衍倒没有再强迫,只道:“你多日未曾归家,沈小将军很是担心,刚刚还递了名帖要入宫探望,只是这里毕竟是后宫,让他一个外男进来实在是不合规矩。”
知道家人牵挂自己,沈如周心头一暖,但宫中情形复杂,她不想把哥哥牵扯进来,于是决定写封平安信交给萧辰衍。
“劳烦殿下给哥哥,他看到我的手信自会放心的。”
“好,本宫一定送到。”萧辰衍接过,转身
离开的一刹那,沈如周仿佛看到了他嘴角一闪而过的笑意。
像是被突如其来的寒气一激,沈如周禁不住打了个战栗,一种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
她回到药房,打开医书,却是怎么也看不进去。她索性站起身来到窗边,就在这时,她看到楚太医鬼鬼祟祟的从侧门出了太和殿。
虽然永安帝治病的事是沈如周在负责,但太医院依然派了人每日在值守。这位楚太医便是来得最多的人。如今他正当值,却避开众人的耳目悄悄离开,必是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思及此,沈如周提起衣裙,跟在了他的后面。沿着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径,沈如周看到楚太医从一个不起眼的小门进了东宫。
萧辰衍果然又在筹划着什么。沈如周眼里顿时闪出锐利的冷光。她左右搜寻一番,见院墙旁边正好有一棵树,爬上去应该可以见到院内的情景。
沈如周将裙摆掖进腰带,抱着树干爬了上去,隐身在繁密的树叶中,她将院内的情景看得清清楚楚。
只见楚太医与萧辰衍站在廊下说着什么,不多时,萧辰衍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小药瓶塞到了楚太医的
手里。
这是要谋害永安帝?沈如周见状极力回忆起前世的种种,前一世永安帝突然暴毙,萧辰衍顺利登基。
当时她因为父亲战死的事情伤心欲绝,并未过多关注这些,如今看来永安帝的死跟萧辰衍脱不了干系。
为了皇位,不惜违背人伦做出杀父之举,简直禽兽不如。
东宫的正门前,沈楚暮已等候多时,君武才拿着一封信笺过来,“沈小将军,沈小姐现在不方便见你,特地写了平安信笺让属下交给您。”
君武故意闪烁其词,让拿到平安信的沈楚暮心头疑虑更甚,他不明白沈如周为何不方便见他,对于万花节发生的事情,他必须问清楚。
沈楚暮沿着宫道走着,搜肠刮肚的想着如何能见沈如周一面。
转过一道月拱门,沈楚暮突然眼前一亮,前面那个红衣的女子不就是沈如周吗?。
他快步走了过去,手刚放到沈如周肩上就被一根针扎上,瞬间半个身子就发麻了。
沈如周扎完才看清楚身后跟上来的是沈楚暮,心里好一阵后悔。
她刚从树上下来,正准备赶回太和宫想法应对下毒之事,就发现有人追了上来,警觉的
拿出毒针就扎了下去。
“哥,哥……”沈如周的针上带着烈性麻药,沈楚暮的身体很快就不受控制的滑倒下来,她忙伸手扶着。
“你刚刚是从东宫出来?”
沈楚暮刚开口问,就被沈如周捂住了嘴,她凑近他的耳边小声道:“哥哥,我从东宫出来的事情,你切不可告诉任何人。”
“你要干什么……”沈楚暮已经开始意识模糊,刚说了几个字就昏死了过去。
迷药的效力至少够沈楚暮睡上半天,沈如周很是无奈,只得招来两个侍卫送沈楚暮出宫。
晚上,秦铭将京中各部的动向整理好,一一写下准备送去给北修宴,可想到关于沈如周的传言,他犹豫了半天,终究是下不了笔。
恰巧这时,沈楚暮来了,他将白日在宫里的事情告诉了秦铭。秦铭思忖片刻后道:“不管外边传成什么样子,我相信沈小姐这么做肯定是有自己的想法。”
“可是总要顾忌些男女大防的,唉!我回头还是再找机会问清楚吧。”沈楚暮毕竟亲眼见到,加上关心则乱,心里一直惴惴不安。
秦铭到底是没把这些事情写到信里,他不想前线的北修宴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