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稚嫩的声音轻轻敲击着众人的心房。
这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老实说,孙策一直很喜欢军事,喜欢习武,对于政务感到很厌烦。
这次会出来查访此次粮价的影响,里面既有和孙权赌气表现自己的成分在其中,也是鲁肃对他的触动。
鲁子敬一介书生,敢为解决百姓的吃饭问题,在众将面前立下军令状。他这个主公,又还有什么理由不去关心政务。
但此刻,这个几岁大不懂事的孩子如此稚嫩的言语忽然让他心中微微发酸。
小女孩的眼睛亮如天上的星辰,他不觉伸手捏捏小女孩的小脸蛋,笑道:“你吃吧,叔叔还不饿。”
见女儿如此懂事,李贺嘴角也止不住挂上了自豪地憨笑。
“恩公,我拿几张凳子出来坐吧,屋子小坐不下这么多人,让恩公见笑了。内人一会就烧好饭菜了。”
李贺刚才一心感激,见恩公饿了,便请恩公一行来家中做客。
现在倒有些踌躇了。恩公一行衣衫华美,定是富家子弟,李贺自知家贫,正想着家里怕拿不出像样的东西招待。
这时,季书接话道:“甚好,院子里的景致多别致,看着这景吃的更香。”
李贺见季书说话如此顾全自己的面子,不由暗生感激。不多时,李贺就在树荫下摆好了凳子,众人一一围坐在了一起。
李贺给众人都倒上了一杯茶水,问道:“还不知恩公姓名?”
孙策喝了一口茶,有些淡淡的苦涩、香气很淡,和平日里喝的那些没法比,却也有着别样的新鲜感。顿了顿,他答道:“叫我孙郎就行。李叔,我们今天打了陈家的人,他们会不会还来找你的麻烦?”
李贺答道:“恩公放心,田租我已经交过了,只要交完租就好说话。他们打我不过是恼我违了他们的意思,打一顿就过了,以前也都是这样。恩公才是要小心他们找麻烦呢。”
周泰“哼”了一声,舞一舞拳头,说道:“我们岂会怕他们?”
一旁的轻语不平道:“陈家满口仁义道德,没想到这么可恶。李叔,陈家的人以前也常打你?”
出乎意料的是,虽然挨打的是李贺,他却微笑着反对。
“迟交了田租,被打过几次,没什么大不了的。”
“而且倒也不是所有陈家的人都这样。我们这些人租了陈家的地,尚且要看人家的脸色,何况那些卖身进陈家做仆的人呢?”
“家主怎么吩咐,他们自然怎么做,性子软的、好说话的自然也有的,只是这些人肯定不会派出来收租,办这些事。”
周瑜开口问道:“李叔,世家如此霸道,那你们这日子也不好过把?”
“苦是苦了点,倒也没什么,东西够用,日子过的去就行。相比黄巾之乱那会儿,现在可好的多了。孙侯的儿子听说回来重掌江东了,我只盼着以后的日子越来越好,小雨能健健康康地长大,嫁个好人家。这我就知足了。”李贺抱着宝贝女儿,笑的很开心。
清澈质朴、知足常乐。
灰旧的茅草屋,不知道已经多少年月,周围围起一圈稀稀疏疏的篱笆,庭院收拾的很干净,这就是江东的一处普通农户。
只是简陋的地方,孙策却感到很舒心:“放心,江东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众人闲聊中,李贺的妻子端了几个小菜上来,都是山里的菜肴,没有荤腥。大伙吃着吃着又聊起了其他话题,气氛欢乐不已。
······
陈家。
“少爷,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几个家丁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陈浩之是陈家最小的三公子,相貌堂堂,写的一手好字,最得家主喜爱。
今天他正要出门游玩,没想到几个家丁灰头土脸的跑回来,一见他便哭诉了起来,于是他只好不耐的问道:“怎么了?”
管家上前一步,道:“我等正在办老爷吩咐来下的事情。结果撞见一行人,对老爷出言不逊。我们气不过,就打了起来,没想到他们有个练家子,身手了得,我们就被揍了一顿。他们还骂,骂······”
陈浩之皱着好看的眉毛:“骂什么?别吞吞吐吐的。”
管家偷偷撇了公子一眼,低眉顺眼道:“骂我们陈家都是废物、软蛋,他最看不起我们陈家。”
李贺倒没猜错,那些人真把他忘了。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周泰真是这么骂了半句,孙策也真是这么想的。
陈浩之变了脸色,他眼中透着眼光扫视了几个家丁一眼,沉声道:“废物,把我们陈家的脸都丢尽了!他们有多少人?”
“7个人,2个书生,3个一看就是练家子。”管家舔着脸道,“公子,还有2个美娇娘!”
陈浩之厉色道:“说什么呢?本公子是那样的人吗?”
管家一脸讨好道:“不是!不是!绝对不是!”
陈浩之“哼”了一声,道:“去叫上60个能打得,公子我带你们去收拾他们!”
“是!公子,我这就去!”
······
许家。
许贡刚回家,进了书房坐下。忽然,他寒毛乍起,惊得离座而起,以致自己的椅子翻倒也浑然不觉:“是谁在那里?”
“许大人不必紧张。我没有恶意。”墙角的阴影里慢悠悠走出一人,戴着一个鬼脸面具遮住了面容。
听声音像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许贡眯着眼:“既然没有恶意,阁下所来何事?”
鬼脸男子兀自走到一张椅子上坐下,说道:“说来也巧,我本想要调查下是哪个世家在散布孙策的谣言,结果你猜怎么着?”
许贡盯着鬼脸,心中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只听鬼脸男子呵呵一笑,继续说道:“结果,我发现沈家虽然确实是散布了谣言,但还有一个人更早,就是你,许大人!”
“不可能!”
许贡变了脸色,后背冷汗直流:“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哈哈!”
鬼脸却开心道:“许大人不用紧张,我说了我没有恶意,自然也不会向孙策揭发你。我们是同路人啊!”
许贡却是不信:“你想要什么?”
鬼脸摸摸下巴,说道:“也是,我这副样子,也难怪许大人不相信。请许大人见谅了,这面具是上面定下的,我也没有办法。不过大人,你想,我若直接把证据交给孙策,大人你必死无疑,我若不是大人的同路人,又何必来私会大人呢?”
许贡到底是做过王朗军师的人,只因刚才的话太过突然,又是许贡心中最隐秘的事情,才一时间乱了些方寸。
经过短暂的慌乱后,王朗很快冷静下来,问道:“你到底是谁的人?为了什么目的来见我?”
鬼脸赞赏的点点头,说道:“许大人,你可以叫我鬼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