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供在堂屋的药师佛上完香,张大夫瞅着日头,估计时辰差不多了,跨了药箱提脚就往隔壁村养猪王大爷家赶。昨儿约定好了,再去看看王大爷家那一批猪崽子。
农村的赤脚大夫就是这么厉害,人畜的病都能瞧。
“张大夫!张大夫!”
听见有人叫自己,张大夫一回头,好家伙,莫大丫跟个小野猪似的飞奔而来。
“咋了大丫?”停了脚又回去,张大夫这擦看清莫大丫满头大汗。
“我阿娘晕倒了!张大夫你快去看看吧!”莫大丫话没说完,拉着张大夫往村里就是一阵飞奔,全然不顾张大夫拼命叫着他拿的是给猪治病的东西。
进了屋,莫老二赶忙给张大夫让出床边的位置,让他给媳妇儿看病。
张大夫拿眼一瞧,莫老二媳妇脸色白,额头冒着虚汗,嘴唇没有一丁点血色。
再切脉,从被里拿出手腕一瞧,细得跟个竹竿儿似的。
张大夫道叫过莫老二,脸皱的和被太阳暴晒的橘子皮一般:“脉道细,脉相虚。莫老二,你媳妇这是阴虚啊,就是气血两亏。最近是不是受了什么气,或者干了什么力气活?”
“阿娘这是被大伯一家气的!”莫大丫抢嘴道,“今早还被莫二宝踹了个窝心脚。”
“小孩子插什么嘴!”莫老二训了一句,又弓着腰恭敬地向张大夫问道:“大夫,那您看这咋整啊?她娘什么时候能醒?”
张大夫道:“她这是急火攻心,一时这气血跟不上了,一会儿就能醒。这人啊,不管男女老少,气血一亏就没有容易治的。要么食疗,要么药补,多休息。我看这药补不大可能,那些人参肉桂什么的就别想了,还是食疗吧。”
“那啥叫食疗啊?”
“就是吃。眼看这也要秋收了,反正你家也要上镇上去卖粮食。我看这么着,到时候你就在镇上买点换点红枣,再买只老母鸡,回来炖汤。你媳妇儿虽然亏得厉害,幸而年轻,喝那个熬的汤,一个冬天也就好了。”
鸡汤,红枣……莫老二想起地里那蔫了一大半的稻子,眼直愣愣地看着地。
今年还不知道能收多少稻子卖,原本想补补这个破旧的院子,估计要拖到明年了。
再怎么说,俩孩子的娘是身体重要。
“二丫,去里头拿十文钱给张大夫。”把张大夫带出了里屋,莫老二道:“您再顺手看看我家二丫吧。昨夜还直喊伤口里头疼。”
张大夫摆摆手,莫老二一家分家的事最近在村子里传得沸沸扬扬。
哪家女人茶余饭后都得凑在一块儿说两句,他自然也听进了一些,这分家过毕竟困难得紧,他也不缺这几文钱过日子。
指了指堆在家天的一堆苞米,张大夫道:“这样吧,你给我俩苞米,我老娘这两天就想吃点这,出诊费就算了。”
“哎呀张大夫,这,这可谢谢您了!”
又看过莫二丫,张大夫叮嘱了莫老二几句,什么不要让莫二丫挠伤口,让媳妇儿躺着少干活,最近不要动气之流。
张大夫拿着莫大丫包好的五根苞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