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滚滚向前，车上的侍卫一五一十的将时宴的经历全部告知了慕晚，随后抬起眼来盯着慕晚。
怪不得他如此落魄。
原来是他为了所谓的雄心壮志不惜出卖身体跟一群寡妇厮混，然后被众人所不耻，打断了一条腿。
时宴无钱医治，只能任由那条腿坏掉，然后破罐子破摔地靠着那副还能看得过去的皮囊招摇撞骗，最后被人联合报了官，被下了一年半的大狱，刚被放出来不久。
若是放在刚刚重生的时候，慕晚听到这话非得激动的乐出来不可，但是她现在的心境已经跟两年之前大有不同了。
时宴沦为什么下场对她来讲只是罪有应得，完全激不起半点波澜。
侍卫见慕晚迟迟没有开口，呼吸不由的紧促起来，实在是有些担心。
慕晚跟时宴之前的那些事情他当然是知道的，所以现在看慕晚这么关心时宴，难得的多了几分危机感。
他们家陛下千盼万盼才把人盼回来，总不能被别人抢占了先机吧。
“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跟他早就已经恩断义绝了，我打听他的经历，只是让自己出一口恶气罢了。”
慕晚摇头。
时宴自作自受，她又不是圣母，为何要同情于他？
更何况她上辈子所有的痛苦都源于他，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的怜悯。
侍卫听到这句话才微微的松了一口气，看了眼外头，轻声开口。
“小姐，将军府到了。”
慕晚在他的搀扶下走下马车，看着许久没曾见过的将军府，眼眶有些湿润。
将军府众人早就已经收到了消息，此时正在门口等着她。
“爹！娘！”
慕晚大喊一声，紧接着飞快的扑到柳芸怀里。
“回来就好。”
柳芸别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不住的拍着慕晚的后背，满心都是怜爱。
作为将军夫人，她很清楚当年萧月容把慕晚送到凤国到底是为了什么，也知道只有这样才能保护慕晚不受到那群人的伤害。
但是作为一个母亲，她已经跟自己的女儿分别了太久太久。
这两年她嘴上虽然不说，但是心里和行动上都处处体现着他对这个女儿的思念。
好在念了两年的女儿终于回来了。
“进屋去叙旧吧。”
慕瑾瑜心里也很激动，但是并不擅长表达，看了一眼旁边来往的行人，果断拉着大家一起进屋。
慕晚这几日为了赶路，连衣裳都没换，跟其他几个人聊了几句之后就钻进了自己的屋子，舒舒服服的洗个澡，然后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
再出门，慕瑾瑜已经在院中等着她了。
“大哥，这两年可有出现什么事？”
慕晚连忙走到他身边坐下，举止作态丝毫不见半点生疏。
“爹娘身体无碍，爹爹还被升了官，我入了翰林院，现在也在靠自己的能力升官，总之一切都很好。”
慕瑾瑜缓缓到来，脸上已经淡到几乎不能分辨的疤痕随着他的微笑一起上扬。
“那程林烟呢？”
慕晚迟疑片刻，小心翼翼的开口。
“她……嫁人了。”
慕瑾瑜说到这个的时候表情似乎有几分难过，但是很快就消失不见。
慕晚有些唏嘘，一时间没能再开口。
她在凤国也听到了一些风声，但是毕竟并不完善，也不知道最后结果如何，这才大着胆子问上一句，却没想到事情真的不尽人意。
不过这个结果也能预料得到。
慕晚很快就从自己听到的只字片语中拼凑出了事情的大概。
程林烟脾气也是个倔的，当时慕瑾瑜拖着不见她，她就日日跑到将军府外头等人，大有几分等不到就不罢休的意思。
一开始慕瑾瑜只当她是三分热度，并没有处理，觉得她过几日就会走了，可是程林烟硬是等了将近一个月。
眼见流言渐渐传了出来，慕瑾瑜到底没坐住，想要见一面，但程林烟的娘却背着程林烟来了一趟。
那一天没人知道他们聊了什么，只知道等程林烟的娘亲离开之后，慕瑾瑜见程林烟，然后彻底的斩断了这一场姻缘。
心灰意冷的程林烟最终只能选择放手。
“本来是非常好的一场姻缘，但是都让我自己给作没了，幸亏当时有人劝住了我，不然要毁了她一辈子的。”
慕瑾瑜感慨一声，紧接着看向慕晚。
“这件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往后不必再提。”
程林烟已经嫁人生子了，该享有一个更好的人生，而他孤单一人，也算是另一种圆满吧。
“不提这个了，后面的事情你都按我安排的去做了吗？”
慕晚飞快的揭开这个话题，看慕瑾瑜。
“我跟礼部的官员都已经商量好了，一切都按照你的计划进行，明日你可以大胆行事。”
“那就谢过大哥了。”
慕晚轻笑，心里已经有了期待。
慕瑾瑜摇头，起身离开
。
慕晚看着他的背影，叹息一声，去了柳芸那里。
这两年没见，母女俩当然有千言万语要说，但是柳芸顾忌着慕晚明日还要安排，便早早的把她哄回去睡觉。
慕晚也没推辞，睡了难得的一个好觉，第二天一早就起来梳洗打扮。
看着重新梳回大慕样式的发髻，慕晚轻笑，缓缓站起身离。
“走吧，该进宫了。”
因为是陛下的生日宴，所以当然觉得非常隆重。
尽管已经尽量的节俭，但是该有的规制还是不能少的。
慕晚刚下马车，就看到红毯铺遍了整个地面，热闹的好像今日是皇帝大婚之日一样。
她许久没在京城露面，但是大臣的还是之前的那一批，对她完全都不陌生，看着她出现，顿时惊呼起来。
慕晚摆手示意他们安静，随后迈步进入大殿，但却没有落座，只是进了偏殿。
慕瑾瑜动作很快，没多久就让所有的大臣知道了慕晚的安排，大家也都默契的瞒着萧月容。
萧月容对此全然不知，按照定好的时间进入大殿，看着跪着的大臣们，像平常一样喊了一句平身，坐到高位之上。
“歌舞起！”
太监甚至都没来得及给萧月容一个示意，就急匆匆的开了口。
萧月容总感觉今天有点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怪，看着一群舞女走上台来，也没觉得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乐师奏响乐曲，舞女们随之起舞，位于中心位的姑娘身形曼妙，虽然用轻纱覆面，但是眉眼还是遮掩不住的精致。
萧月容在这两年里看见这眉眼不下数千次，眼神一晃之间，心情就已经澎湃起来，甚至忍不住直接站了起来。
慕晚看着萧月容的反应，就知道他已经将自己认了出来，索性给乐师递了一个视线，提前结束了舞蹈。
“你是……”
萧月容也顾不上什么天子威仪了，看着慕晚，神情里带着欣喜和不确定。
“祝陛下福寿延绵。”
慕晚一步一顿，缓缓揭下面纱，露出萧月容魂牵梦绕的面容。
“萧月容，我回来了。”
她旁若无人地直呼萧月容的大名，若是放在旁人身上，言官怕是现在早就已经坐不住了，但是现在全场都安安静静，没有任何人跳出来指责。
所有人都清楚慕晚在萧月容心里的地位。
这一点，没有人敢质疑。
“你回来了！”
萧月容少见的有些失态，直接走了下去，将慕晚拥进怀里。
“我回来了，而且再也不走了，以后就让我陪着你吧。”
慕晚反手轻拍萧月容，看了眼太监。
“恭迎皇后娘娘回宫！”
太监机敏聪慧，连忙带头行礼。
慕晚是当朝皇后早就已经是不容置喙的事实，大臣们早就已经有了定数，对这种事情完全没有任何反对情绪，虽然她现在还没有过册封仪式，但这并不算什么。
“臣等，恭迎皇后娘娘回宫！”
整齐划一的声音响彻大殿，慕晚笑着拉起萧月容的手。
“我筹划了许久，想给你个惊喜，只可惜做的还是有些不够完善……”
“没事儿，你回来就是最大的惊喜。”
萧月容连忙摇头，让人在自己身边放了个位置，带着慕晚慢慢往上走。
二人同位而坐，就代表着慕晚跟萧月容是同一级别的。
大臣哗然，表情隐约有些抽搐，但是本着不作就不会死的原则，他们只当没看见。
反正萧月容在正事上兢兢业业，挑不出一点纰漏，这感情上的事情……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反正也没人劝得了他。
宫宴结束，繁星也遍布了天空。
慕晚和萧月容携手走到最高的宫殿，看着一望无垠的天际，缓缓坐下。
“为什么会回来，我把你送走那天，就没有再想过你还会回来。”
萧月容有些紧张地偏头看向慕晚，到现在还有一种不真实感。
“不是你说梧桐花开，吾妻可缓缓归矣？”
慕晚挑眉，假装不满地看向萧月容。
萧月容连忙摇头。
“我那不是……”
“我知道。”
慕晚看他竟然真的要解释，连忙伸出一根指头封住了他的话，冲他微微摇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所以你现在先听我说，在凤国的时候，我确实过得很自由，也很潇洒，我每日做着我喜欢的工作，也不必担心被人指指点点，确实很无拘无束。”
“但是我曾经听说过一句话，高处不胜寒，你上辈子没有做过皇帝，本来这辈子也不该做，我知道你是为了挽救我，所以才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努力，生生改了上辈子的结局，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大部分也都来源于你。”
“所以我有什么理由不回来呢？”
“凤国虽好，不是吾乡。”
“宫墙虽高，终是归宿。”
“上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