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昨日突然降温的缘故,不知道是晚上给那小孩补课的时候穿的少冻着了,还是没盖好被子,陈舟辞后半夜一直在咳嗽,嗓子有些发干,醒了许多次,后来五点半醒的那次就睡不着了,干脆又早点起想去监控室再看一会儿监控。
结果可想而知,看到了六点半早读,还是没有找到可疑的人,陈舟辞的头有些疼,咳嗽的更厉害了,整个人脸色苍白,一些血色没有。
温既白一大早刚进教室,也把空木痴树和袁飞龙吓了一跳,空木痴树说:“我草,你和陈舟辞俩个人怎么回事,一起生病是吧?”
温既白声音还有些哑,整个人带着病气,鼻音有些重,一点精气神没有:“他也感冒了?”
“对,不过你更惨。”空木痴树笑着说,“你咋还有黑眼圈啊?仙女都成熊猫了。”
温既白坐到座位上便打了个哈欠,着凉了头有些疼,坐了一会儿又趴下去了,低声说:“通宵了。”
空木痴树震惊,扭过身子看她:“你一晚上没睡啊?”
温既白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想抬手扯过水杯喝一口水,结果一抬手把桌子上放着的海绵宝宝手办“咚”一声碰倒了。
桌子上的黄色方块从站着的姿势到趴着,脸上还洋溢着海绵宝宝的招牌笑容,莫名治愈许多。
温既白清醒了许多,困意一点一点散去,有一瞬间她怀疑是不是有田螺姑娘,还真实现了她的愿望。
袁飞龙落座后先是看了一眼趴着的温既白,本想问怎么脸色那么差,刚想开口眸光便落在了温既白手中的手办上,话锋一转:“诶?舟草昨天给那小屁孩补三四个小时课就为了这个玩意啊?”
温既白拿着手办在手里玩了一会儿,这玩意估计是刚买不久,还很新,但是听到袁飞龙那句话时,她还是明显一愣:“你说陈舟辞昨天为了拿这个东西,给小孩补课?”
“对啊。”空木痴树和袁飞龙两个人一唱一和的,跟唱戏似的,“那老板可坑了,舟草都没给我讲过课呢。”
温既白把手办握在手心,看着手中的黄色方块咧着嘴笑容满面的样子,不知为何,鼻头一酸。
以前在福利院时,小孩子们为了表现自己,拼了命的向大人们展示着自己的优点,自己的上进心,就是为了让自己更有存在感,因为他们知道,他们没有人爱,没有人关心,只能用这种方式,博取关注。
温既白也曾经是其中的一员。
她讨厌那段被丢弃的日子。
就像是讨厌她不被关注的事实一个样子。
她也渐渐习惯了那样的生活。
可是陈舟辞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他永远会注意她的情绪,她的喜好,她的习惯,有分寸感,也会想办法去哄她开心。
这是她从小到大没有受过的关注,以至于她一开始会惶恐,惶恐于是不是只是因为,只是因为徐清阿姨的嘱咐,他才这般照顾她。
是不是只是把她当成了妹妹那般关照。
是不是等毕业之后,高考之后,她又会单枪匹马的在这个世界里游荡。
年少的欢喜可能就是我觉得你温柔,我觉得你清醒,我觉得你独一无二。
—
陈舟辞是在早读前回来的,他精神状态也不太好,看到温既白时,两人对视了一眼,他先移开了视线,落座就问:“没睡好?”
温既白叹了口气,没有直接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问:“监控查到了吗?”
“走廊监控查……”陈舟辞说着偏头咳嗽了一声,然后才接着说,“哪能拍到教室里。”
温既白这才抬眸看他:“就是楚铭干的。”
她声音不大,可却准确的落到了陈舟辞耳中,陈舟辞还有些惊讶:“怎么说?”
温既白把手机拿了出来,递给陈舟辞:“我昨天录课忘关了,把教室里的场景拍的一清二楚,之前没拿出来是因为U盘出问题了,放进去的视频找不到了。”
说着温既白又开始头疼了,盯着手机看了一晚上,眼睛都要瞎了,她说:“我查了一晚上浏览器,就是在搜怎么修U盘,熬了个夜把它找回来了。”
说着陈舟辞正好看到了视频中,楚铭在江一帆的书包里乱翻的情景,顿时眼眸一亮,笑着说:“走吧。”
“嗯?”温既白问,“去哪。”
少年笑着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还真睡傻了?”
温既白趴在桌子上咳了两下,枕在臂弯里,倒头就睡:“你去吧,我困死了。”
陈舟辞看着温既白满身病气的样子,看了她好一会儿,把跟前的窗户关了一点儿。
温既白注意到他的举动,发现这人还真没有催她,便扬起了脑袋看他,有些得寸进尺的把杯子往他手边移了移,试探性的问:“你要是去的话,可以给我带杯热水吗?”
少年扫了一眼手边的水杯,笑着说:“还真会得寸进尺。”
温既白叹了口气,她今天是真懒了,脑袋还有些晕,但想着陈舟辞貌似也是个病号吧,这样的确有些不礼貌,便下意识想拿水杯顺便也给陈舟辞打一杯,反
正也是随手的事。
结果还没碰到杯子,少年便先她一步拿起了水杯,他声音很低,清清淡淡的,却恰好飘入温既白耳中:
“惯的。”
“好好睡吧,我去。”
—
有了几个人的帮助,江一帆倒是不缺钱买饭,而现在又有视频为证,可以证明是楚铭拿的钱,问题就在于,老段想再给楚铭一个机会,可以让他主动承认错误。
老段做了十几年教师,其中班主任的占比极大,自然知道教师的一个举动可能会影响学生终身。
现在的学生尚且在成长阶段,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还在不断的塑造中,直接拿着视频上报给学校处分他可能还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陈舟辞倒是无所谓老段想怎么做,因为他知道,老段教学这么多年,自然会有他的道理,也不便多插手,走之前还不忘提一嘴:“老师,你有感冒药吗?”
说着还咳了两声,看着可怜兮兮的,老段一顿,顿时笑得不行:“你可真行,大夏天的还能感冒,现在的小孩都娇弱的跟朵花似的。”
陈舟辞冤得要死,心道你看我是想生病的吗。
早读结束后陈舟辞才回来,温既白睡了一早上,这会儿才醒,一睁眼就看到桌子上摆的一瓶热水和一盒感冒灵。
温既白扬了扬眉梢:“你从哪来的药?”
这毕竟是大夏天的,很少有人来这边会备药箱,连徐清准备那么充分的人都把这茬给忘掉了。
陈舟辞偏头看她:“问老段要的。”
温既白注意到陈舟辞的脸色也不太好,从药盒里抽了两袋药出来递给他,少年看着她的举动不禁笑,把那两袋药又还了回去,笑着说:“傻不傻?我从老段那借的,肯定自己也有药啊?自己留着喝吧。”
温既白也觉得自己被病傻了,手指在感冒盒的尖棱上面轻轻压了压,指腹微微泛白,心里莫名难受,半晌才轻轻“哦”了一声。
陈舟辞又偏头咳嗽了几声,温既白有些难受,拽了拽他的袖子,少年偏过头来看她,小姑娘本身眼睛很亮,却因为今天气色不好,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憔悴,眸中情绪不明,却显得可怜巴巴的,甚至给陈舟辞下一秒就要哭了的感觉。
“……”
沉默了一会儿,少年才轻声问:“怎么了?”
温既白嗓音有些哑:“你是不是为了这个海绵宝宝手办才生病的?”
“你说这个?”少年笑,“还挺会脑补,我就是昨天晚上没盖好被子,着凉了,别想那么多了。”
温既白不知道自己是因为生病了情绪被放大了还是别的什么,现在居然有些想哭,又不知道哭什么。
她垂下脑袋,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说:“你为什么要为了这个东西给别人补课?”
少年声音很轻,尾音还有些哑,却显得格外温柔:“你觉得呢?”
温既白抿了一下嘴,仿佛答案就在嘴边,但她不知道如何说出口,于是便说:“首先排除海绵宝宝长得好看这个选项。”
沉默半晌,少年才扑哧一笑:“都这会儿了你跟我用排除法?”
温既白抬眸看他:“所以是因为什么?”
少年垂下眸没有看她,睫羽微微颤了颤,在眼下方投下了一层扇形的阴影,声音却是不咸不淡的:
“因为你喜欢。”
温既白顿时感觉心跳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