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会可别让他看出来。”苏鸢笑瞥他一眼。
等到午后，上香祈福的香客也走得稀稀落落。
在冬日暖阳洒在人生上昏沉沉时，老孟放下撑着脑袋的手：“来了。”
苏鸢起身拍了拍身上瓜子皮，端起凉了的茶水一口饮尽：“真是让人好等，走吧。”
刚刚安顿好的玄光听闻故人来寻眼皮跳了下。
他看向禀报的伽智叹了口气：“这因果一旦种下，那就是长久痴缠，传她进来吧。”
伽智垂眸后退。
苏鸢见本来老沉的小和尚越发内敛，客气双手合十道礼。
伽智大拇指处挂着佛珠微微低头轻语：“鸢施主，师父有请。”
河兮正找摩达陀说话，聊这一路上见闻，哪知以往喜欢炫耀的摩达陀也话少了不少，都是听她在说。
苏鸢看到这一切后心里有些数。
她进屋不经意打量，望着正打坐捻着佛珠的玄光温和上前行礼：“好久不见，尊者气韵更加深敛了。”
玄光睁开眼，停下转动佛珠的手放在腿上。
他抬眸看向背光而入的人，神情温和却比第一次认真不少，缓缓启唇道：“之前本尊只感叹天赋造人，如今走了遭京王城，得知许多秘辛后。才知道，这世上无奇不有。”
苏鸢怔楞，对方说的此话是何意？
玄光看到她神情少见露出笑意：“果然没错，阁下可是与那乾坤帝来路相同？”
苏鸢皱眉在一旁蒲团落座：“我不知道尊者此话什么意思？”
玄光叹了口气，看向一旁拜访的佛珠金身轻叹：“老衲一生追寻，可还是一叶障目，老衲知晓你来此为何。”
苏鸢更诧异了，这玄光难道真有什么七窍玲珑心？
玄光眼神移到苏鸢身上眼神缥缈：“你是否想问，皇室中，或者是东原当今国君，有什么寻常？”
苏鸢见对方如此颔首直言：“听闻尊者进了王庭，以你旁观者的睿智眼光来看，定是有与旁人不同的见解。”
“也是这次入王庭，老衲才知外界传言那神人下凡的乾坤帝原来是另一界人，自从听闻此事后，老衲不眠不休闭关三日，细数了平生所了解之人，其中有疑虑者：
大柔氏第一任女相国；
其次就是鸢姑娘了。”
苏鸢不奇怪对方会怀疑自己，毕竟自己引其注目的经书就是证据，还有玄光他也去过自己从小生长的地方，自然可以探听出一些信息。
“小辈也知玄光尊者离开大京，是不想陷入如今混乱的局中，有时候，少数人的意志并不能让多数人的观念改变，所以鲜血横流手足相残也不会因为个别人而改变。”
玄光摩挲佛珠重新捻动：“云施主说的是，所以老衲愿意见施主。”
苏鸢看着他：“看来尊者在大京见识了不少，那......”
玄光起身打断她开口：“老衲知施主心中所想，可是老衲不能说。”
苏鸢蹙眉。
待她见他走到一旁的佛像前捻动佛珠，侧首含有深意望了自己一眼。
苏鸢再次看回佛像眉头拧起，这佛像是释迦牟尼？
那玄光的动作，是超度！
是了，当今圣上是皇室中人，按理说不会接见一个异国高僧提高对方名声，可若他心中有执念召见玄光。
是有一个死去的人是圣上执念吗？
苏鸢敛下思绪，起身双手合十告辞。
玄光看着沉思离去的身影叹息一声，眼神不经意移到远处阴暗处，结此善缘，但愿后续能有果报吧。
老孟心里凝重，见苏鸢出来一言不发跟着离开。
苏鸢脸色也平静，只是脑子里都在回忆族中长辈说的事。
几人快速离去，没有看到屋顶一角处，一身姿纤薄之人轻飘飘落下。
她双手放在身后。
“头，调查清楚了，此人乃七年前流放至西边的苏氏，如今商行中很有些名气，最近新出的信号弹与玻璃都是苏氏造成。”
被称为头的人带着面具，只有唇露外面，她睨了眼远处敞着门的僧殿嘴里呢喃：“苏氏吗？”
她抬了下下巴：“老和尚没说什么吧？”
他身后的属下恭敬垂眸抱拳：“没有。”
身穿繁复锦袍的头抬手动了动手指：“我要回少主身旁，你们盯紧了，不能让老和尚离开东原半步。”
玄纹黑色短打的属下沉声垂眸回道：“是。”
他看着离开的头，向同伴看了眼，重新回到潜藏的点继续关注僧人殿。
苏鸢回过神才发现老孟神情不对，挑起窗帘看了眼急行的车马，回头望向睁眼发呆的人：“孟叔，有何不对？”
“慧光寺有不下两个高级武师。”老孟听到她的话沉声开口。
“两个！”苏鸢忙收住声，看向他追问：“除了摩达陀？”
老孟递了个“你说呢”的眼神给她
。
苏鸢心里一沉：“我猜到有人跟着玄光，没想到竟然有两个高级武师。”
“这还是我能感受到的气息。”
苏鸢怔楞：“你是说？”
老孟点头。
苏鸢紧握杯盏。
是谁，谁如今还有这么大势力看管一个玄光？
她不相信是太子或三皇子，现在这两派斗的这么厉害，派出一个高级武师就要掣肘于好些事。
那就只能......
难道是圣上？苏鸢猛地抬眸。
不对，不对，那个人！肯定是那个人！
但是现在她都猜不到，那个被当今圣上寄予厚望的是谁。
苏珑本来不着急，但是想到刚才的所见，忍不住焦虑担忧。
待他听到苏鸢赶来，忙走出院子。
双方对视，神情都凝重不少，没说一句话，双方转身进入屋子屏退下人。
“鸢姐姐，渊大哥来信了。”
“大渊？”苏鸢眉头紧锁：“他的信怎么回来湘洲？”
“渊大哥调侃他未卜先知你可能会来，所以把信传与鸢尾，但是我猜测京中可能更乱了，他怕是担心有心人察觉。”
苏鸢沉眸坐下，抬手接过信件快速拆开。
信中第一句还是故作轻松，可是苏鸢见他的斟字酌句还是看出来大渊的如履薄冰。
“渊大哥如今入了禁卫军内，定是比旁人知道不少东西。”苏珑看向苏鸢猜测。
苏鸢放下信件：“你这一路可有什么听闻？”
苏珑见苏鸢神情回复平淡，也深吸一口气按耐性子坐下回忆：“如今朝局、江湖、商道都被卷入风波，这家被灭，那家被查数不胜数，不过有一件事，我觉得有些疑惑，云梦泽的人说，江南如今却一片欣欣向荣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