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莲不喜欢太后看向霍殇的目光,更不喜欢她冲霍殇说的话。
她冷着脸握住霍殇的手,拉人就走:“谨遵太后凤命,我们不打扰了。”
一路扬长而去,刚走到大殿门口,就听见那熊孩子嗷一嗓子,哭得话都说不出来。
不用回头看,她都知道是那老太监又回来了,蹲在墙角,掏出了胃来让霍勤浩观赏。
太后不明所以,心疼得大喊大叫:“要是浩儿出事,我要了你们的命!”
她冷笑一声,脚步迈得更快了,到了寿安宫门口才停住脚步,叮嘱霍殇:
“您最近都不要来这儿!”
霍殇低头看看她牵住自己的小手,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蔓延开来。
只是他自己都不在意的小嫌弃罢了,她倒是生气得厉害。
重莲晃了一下他的手:“圣上?兄长?”
霍殇点头:“朕平日也不来她宫里。”
重莲顿时觉得心情舒畅,乳腺通泰:“算计皇帝的因果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
那邪修为了减轻自己残魂的反噬,必然会凭借本能,往死了吓那小子,以此来折磨太后,进而减轻自己的反噬。
普通大师根本超渡不了老太监,厉害的正经大师能看出因果,太后怕泄露阴谋不敢请,即便请了,人家也只会叫她把孩子放您这儿。
她要是能找到厉害的不正经邪修,那更好,您只管让人盯着那孩子。
他若是忽然好了,直接拿下新到他身边伺候的人,必定是个邪修,太后就是给咱送菜呢!”
她愉悦地笑:“您可千万别答应帮她带孩子。”
霍殇自然不会帮太后带孩子,也早就看透了太后打压他的小手段。
虽然他并不在意与太后的口舌之争,但被重莲郑重维护,感觉也不错,连日来的阴郁心情都变得轻松了许多。
他思索片刻,提醒道:“太后出身大贵族世家,薛氏一族是文臣之首,先后出过三个皇后,生下过两代帝王。
她忌惮朕手里的兵权,不敢太放肆,又向来以女子表率自诩,只要你别被她抓到把柄,别违背宫规,轻慢她也无妨。”
重莲知道他这是在提点自己,认真点头表示自己明白轻重。
霍殇想起今日太后的种种反应,打量她:“太后为何选你?”
重莲听他这话,就知道他暂时相信了,是太后送她进行宫,替换了本该伺候他的小宫女。
她既知道霍殇对心腹用人不疑,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便不会提韩纪云。
她努力思索编撰理由:“大概是因为我实在漂亮,足以让您跟心腹爱酱争风吃醋吧。”
霍殇:“……”
他觉得“心腹爱将”几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怪怪的,睨了她一眼:“过分矜骄。”
却不得不承认,她确实长得太好,性子也讨喜有趣。
至少,在知道她是韩纪云妻子之前,他是真动了把人教好了规矩,留在身边的念头的。
他目光微微下滑,本是琢磨她腹中是否会有孩子,却被迫半道儿截停在她胸口上。
重莲立刻捂住胸口:“您正经点!兄!长!”
霍殇敬她是大才之人,自然不会狎昵,但见她这般防备,心里生出几分不满:
“不是你当初扒着朕叫宝贝的时候了。”
重莲脸热,她承认当时被药和纯净龙气迷昏了头,但,她试探和离的床搭子申请已经撤回,就再不会重发一条了。
她费了很大的劲才把两人的关系定位在打工人和上司上,不想让男女关系这种不稳定因素打破好局面。
更何况,她还得还原主的债,跟韩纪云保持稳定纯洁的夫妻关系,必不可少。
重莲眉眼认真:“您自己说的,金口玉言,不许我和离。之前是意外,往后再搞婚外情,可就不道德了。”
霍殇耳尖子微动。
婚外情这个词……
他神色淡淡:“你懂分寸,能够跟纪云好好过日子,朕很欣慰。”
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到底多了一份好奇:“你与韩纪云已经成婚半载,为何还是完璧之身?”
重莲心中划过一丝冷笑。
为什么?
明面上,是韩纪云心疼她在教坊司受苦,亏损了身子,想让她好好休养。
实际上,人家是为真爱守身如玉呢。
她压低声音:“圣上询问,不敢说假话,其实就是……他不行,他养胃。”
霍殇万万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个答案。
但看着重莲花瓣似的脸蛋儿,精致娇贵的五官,脑海中闪过的她不用刻意就透出来的入骨风情……
他向来不喜人碰触,却对这小女子食髓知味。
韩纪云痴迷她,为她连连犯错,若非养胃,怎会不动念?
霍殇眼中滑过怜悯:“朕竟不知纪云有这样的难言之隐。”
顿了顿,想起她对男女之事似乎有些莽直,交代道:“莫要声张外露,男子对这方面大都敏感。”
重莲心里哈哈哈笑翻了,面上也跟着露出怜悯之色:“您放心,我心疼他,与他情同姐妹,这辈子都不会嫌弃他的。”
霍殇:“……”
他揉揉眉心:“回去多读书,嘴不要这样促狭。”
重莲乖乖应了,等霍殇走了,便进了康安宫,面无表情地坐在床沿上,一一思索今日的言行。
她刻意展露出了自身容貌优势,另一方面又表现出了驱邪的本事和机敏清晰的头脑。
霍殇几次因她的容貌想起两人厮混的事,却又因她不可替代的态度和本事,给予了她该有的尊重。
她一次又一次勾着他,在他的底线来回蹦跶,直到他如她所愿,不将她看做与他睡过的女人,而是与他阴差阳错有了因果的、有本事的大师。
康安宫门口,两人关于韩纪云的谈话,则是最后一把算计。
她坚称韩纪云不行,彻底断了霍殇潜意识里的雄竞,让他处于他碰过的女人,不会被别的男人碰的舒适区里。
她把自己的一字一句和表情动作,都一一回想了三遍,确认没有出错,这才放松下来,挤到秦太妃身边睡觉。
亲子关系不是随便认的,既然认了,就得把这妈养好。
这妈不止是妈,还是困住霍殇人性的捆妖索,只要她在一日,霍殇就不容易变成上辈子的凶残暴君。
这样,她帮霍殇渡死劫,才不会沾染上厚重因果,来世先当猪狗,再做鸡鸭。
“真是开局即炼狱啊!”
她呢喃一声,花瓣儿似的脸蛋儿渐渐涌上红晕。
“色字头上一把刀,要是当时把持住,没上他就好了!”
顿了顿,又连忙摇头:
“且不说他的皮相就很诱人,光是初阳龙气,都骑君难下唾手可得了,我迷糊起来不管不顾,所求无度,也是正常的!”
她顺遂了自己的道心,登时身心通泰,拉开秦太妃的胳膊,挤进她怀里,呼呼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