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龙的书中有句名言：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试验基地受国家保护，那么市政府必然高度重视，随着接连出成果分量越发重要，不像其他企业，隔三差五的来人检查或指导工作，搞得烦不胜烦。

但既然与市政府有关联，那么肯定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别忘了那位车老板正面临危险，与峰利集团又是同行，技术相通，自己主动发出的投资意向居然被否，于是动用一切关系也要达到目的，都找到省委书记那了。

闻听辽省居然有家专门研发光器件的试验基地，还猛出成果，这还得了，必须捞一把, 反正无需自己打头阵，江苏省委表示严重支持。

几番商讨定下步调，两省书记电话沟通，辽省陈书记感觉脑袋挺疼，好在消息扩散面不大，也很给面子，免得去中央开会俩人见面不好说话，说是先去川北调研一下再做决定。

通知下发川北市，鸿书记感觉脑袋更疼，任其发展试验基地啥活也干不了，光天天接待领导，所以觉得有必要打个电话跟省委说明一下。

省委陈书记哪能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说是调研，其实质无非应付一下江苏那边，能否同意不在政府，在企业个人，最好让两家企业当面谈，政府居中协调即可。

2020年7月7月28日星期二，上午，王戬被邵小芸叫出实验室，明天市委书记陪同省委书记要来试验基地调研，让基地做好准备。

“准备个屁，没事调什么研。”王戬思路被打断正在火头上，道：“告诉食堂，明天中午多准备些好吃的，什么红烧肘子、澳洲龙虾、白切鸡，总之就一个要求，胆固醇越高越好。”

“……”邵小芸。

“就按我说的办，出事我担着，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来。”

没辙，王总又发飙了，邵小芸记下奔食堂传话，大师傅老熊高兴啊，刚学的烧烤海鲜这么快就有用武之地，拍着胸脯下军令状，保证大领导吃得满嘴流油。

省委书记驾临试验基地，徐康年自然也会随行，可谓前呼后拥，什么新闻车、急救车、政务车等等，浩浩荡荡停在基地门口一大堆，武警韩连长军姿挺拔早早等候，当场来了个下马威。

“报告首长，试验基地有规定，介于疫情期间和基地安全，只允许省市领导和集团高层进入，其他人一概不允。”

“什么？这谁规定的？”鸿书记大惊。

“报告首长，是我们首长规定的。”

“小戬？”

“报告首长，是。”

“把他给老子叫出来，还翻了天了。”

“诶诶诶。”省委陈书记拦道：“既然是规定就必须遵守，咱们哪能坏了规矩。”说罢点了几个人名，加上市委随行差不多二十几号人乌乌泱泱开进基地。

本来就是做给江苏那边看的，没必要太认真，更可气的是王戬居然摆臭架子，借口工作太忙没空，令所有人瞠目结舌，毕竟是省委书记，哪能这么不给面子，众人心说这兔崽子快混到头了。

吕亢作为基地的隐藏人物提前回家躲了，邵小芸口才了得领着众人参观讲解，基地内部时不时能看到巡逻的无人机和武警，手里的枪全是上了堂的真家伙，可谓针插不入水泼不进。

等到中午食堂吃饭，鸿书记一看那菜实在忍不住了，大怒：“陈书记，我去把那兔崽子拎出来，太不像话了。”

“哈哈哈。”陈书记大笑道：“我说老鸿，你还看不出来，那小子记仇，这是不待见咱们。”

“记仇？”

“嗨，当初在省城我把他骂了一顿，还给了个处分。”

“领导批评是爱护，这小子也太不知轻重。”

“诶诶算了，这些高胆固醇的咱们不能吃，可战士们能啊，他们每天体能消耗量大，再说那边不是有青菜嘛，走走走，凑合凑合得了。”

就这样，省市领导被当成兔子喂了一把，徐康年连发微信王戬过于胆大妄为，敢记省委书记的仇，估计也是没谁了，奈何没收到回复，吃完饭渐渐明白怎么回事，连省委书记的面子也不给，更何况区区一家企业。

于是乎，一场闹闹轰轰的调研草草收场，王戬的作死行为一下在省委内部传遍了，胆儿大啊！

鸿书记气得晚饭都没吃，第二天招呼都没打跑基地兴师问罪，怒气冲冲杀进办公室，见王戬仨人正边吃边讨论，众人一瞧市委书记又来了，莫不吱声收好资料扔下王戬溜了。

“你小子可以呀，我这个书记的脸被你丢尽了。”

没等王戬搭茬儿手机来电话，陌生号码，归属地省政府，王戬倒是挺光棍，直接免提接听：“喂，您哪位？”

“我哪位你心里不清楚？”

一听声音鸿书记立马道：“陈书记，我正替你教育这兔崽子，有什么指示？”

“你的地盘我能有什么指示，小戬，江苏那边的事你打算怎么解决？老这样很被动啊。”

“简单，除非奇俊电子把光器件车间移过来。”

“嗯，好点子；老鸿，年轻人嘛，难免犯错误，咱们这帮老家伙只需做好保驾护航；小戬，今年年底我等你的好消息，拿不出成果，昨天那账到时候一起算。”

得，省委书记也是个记仇的，鸿书记乐了，故意板着脸起身道：“小戬，今年年底我也等你好消息，拿不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鸿书记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冯磊和老祁溜回办公室，王戬直接仇恨转移：“刚省市领导来电话，年底拿不出成果咱们都得倒霉，老祁，你瞧着办吧。”

“……”祁志。

还有不到五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突破技术瓶颈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但过程可谓举步维艰，王戬设计的镜片并非传统，仅有指甲盖大小，极紫外光通过时在不造成散射的情况下收紧光粒子，所以孔镜的制造必须纳米级。

传统工艺肯定达不到要求，需借助纳米级激光钻孔，问题的关键在于一千倍放大镜下不能有瑕疵，镜面和镜孔必须直面平滑，而且下个镜片精密度比前一个更高，肉上雕花也没这个难度。

就为这事仨人纸上谈兵近两个月，现在上头加压，老祁琢磨一天只有一个办法，叫上冯磊去省城那家特种玻璃厂，与工程师现场探讨制程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