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卷起。

江源的身影突兀消失在原地。

黑红色的光芒击打地面，涩谷之光大厦前的诺大广场有小半都陷入了皲裂。

整整十二次黑闪同时迸发，反馈给了躯体强大的推动力，速度快到产生残影。

枯野扣动了第二次扳机，子弹成功命中但依旧落空，敌人在返回物质界，也就是结束虚无状态后，于踏地的一瞬间立刻将能力再次释放，由于起步太快，他没能抓住那个转瞬即逝的机会。

敌人不同于以往几个世代里交手的人类强者，隐藏在体表之下的肌肉运动痕迹已经近乎消失，即便是身经百战的战士也无法根据经验提前判断对方的行动轨迹。

这是战斗技艺磨砺至巅峰所倒映出的点滴辉光。

敌人第二步触地，枯野感觉自身的注意力已经提升到了有史以来的最佳状态，蕴含着压缩到极致的咒力子弹跨越距离的阻碍完成射中，然后失败。

狂暴的咒力子弹贯穿了前方大楼的中段，所释放的磅礴能量将楼身炸出了一个直径十数米的大洞，明显的颤动之下，碎石和尘土纷纷散落。

“假象么。”枯野心中闪过这个念头，敌人在察觉到自己有着预判动作的行为后，凭借着夸张的自身掌控力制造了假象，对方的第二步的确触碰到了物质界，不过时间有着细微的差别，直到子弹离开头颅的位置，身体才解除了虚无状态。

虚无状态下，某人没办法移动，这点枯野在首次见到该能力的表现时就隐隐有了猜测，而后黑闪造成的皲裂地面更是直接加以证实。

没有开第四枪的机会了。

江源此刻已然就在身前，术式反转·无取消释放，重归物质界的那一瞬，他的右拳浮现出了不停颤动的莹莹白光，危险至极的骇然气息升腾，确变之拳蓄势待发。

与此同时，左手剑指轻划，九根宛若高塔的黑色巨柱在两人周围拔地而起。

战技·确变牢杀

枯野头部的巨型枪口极速凝聚能量，恐怖的波动转瞬间就要爆发，可惜，某人如今对自己的能力和技巧已经算是信手拈来，在隔山拳的原理框架下，确变之拳重重砸在了敌人身上。

地震之力回荡，九根黑色巨柱也在外溢震动，笼罩的空间内，强悍的绞杀威能降临，枯野的躯体顷刻间扭曲到了极点，神色狰狞的犹如厉鬼。

血花爆开，骨肉的碎屑飞溅，这位特级咒灵步入无可争议的死亡。

江源目光森冷地看着前方大厦的入口处，一颗黄澄澄的左轮子弹落地，紧接着化作粉末将枯野的身形重新凝聚。

“真是厉害，差点被直接杀掉，你哪来这么多奇怪的能力。”枯野脸色不太好看，刚才那一瞬间自己确实死了，但本体作为左轮手枪，他有着六次复生的机会，而在过去数个世代里，一次都没用过，因为只有他杀别人的份。

江源闭眼感受了一下四周，确认没有任何能量汇聚的痕迹后睁开了眼睛，倘若超凡能量守恒，那么就算看起来再无解的复生能力也有着极限，最不济也可以杀到对方精神崩溃，炼金术中躯体具有半精神性质，这一点完全可以做到。

猛然踏地，江源的身影转瞬即至，来自天与咒缚的加持将咒力输出提升至最大，在炼成炉心后，黑闪也得到了全新咒力总量的倍数增幅，这是一个可以长期使用的技巧。

极限的二十四连击化作一拳。

烈风浩荡，像是高山倾覆，枯野神色一变，放弃了使用血肉凝聚猎枪，六只手臂齐齐向前猛攻，异于常人的身体带来了天生的巨大优势。

重拳落下，一只手臂瞬间崩碎，其余五只各自发挥出了不同的拳技，咒力同样随之以迥异的方式运转，使用咒力的拳法家在这个世界登不上台面，但经由枯野挥出，却展现出了无与伦比的强势。

黑闪、风振、百裂，种种拳技或交替或融合地打出，炼金术对于精神的影响也在一点点融入，拳肘肩并用，双方的战斗掀起了无边的狂风，涩谷之光大厦门口的建筑开始寸寸崩裂。

咒力的光芒不停闪烁，交手的次数越来越快，枯野咬着牙想要拉开距离，虽然自己占据了手臂数量的优势，但敌人的战斗技巧远超想象，而且已经形成了独属于个人的体系。

某个瞬间，枯野打算以牺牲一条手臂为代价抽身而退，就在这时，江源化拳为掌，神明刀·狄俄尼索斯落入手中，挥刀即斩，敌人的手臂断裂，神明之痛将其意识冲击到了绝对的空白。

迅猛而强力的直刺，刀尖贯穿了这位特级咒灵的头颅，咒力如同海浪般持续涌入，敌人的头颅直接炸裂成了漫天血雾。

下一秒，枯野在身后数十米处复生，但几乎就在同一时间，黑色的领域扩展开来。

领域展开·生无衍混庭。

趁着敌人复生的恍惚瞬间，领域内的黑暗完成了必中，枯野浑身犹如被黑泥包裹，江源立刻着手修改对方的定义，首先取消了对方的本体构成，企图从根本上泯灭那份奇异的复生能力，只是可惜，咒灵的本质诞生于人类

群体的憎恨，他能够简单地将其杀死，但篡改本质明显超出了自身位格。

“灵魂剥离。”

枯野死亡，14.6克贤者之石在眨眼间炼成。

下个瞬间，对方的身影出现于领域之外。

“真灵么。”

黑色球体融化，枯野见状心有余悸，短短时间内被杀死三次，这家伙真的只是最强候补么，羂索对狱门疆是否太过有信心了一点，还是其中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隐秘。

“让路。”江源平静地说道，这家伙还得杀三次，所需时间太过浪费，而且自己手头上没有和对方有关的炼金计划，对战纯属为咒术界排忧解难，看不见收益。

枯野闻言冷笑一声，他最厌恶的就是对方这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不过更关键的是，身为枪之诅咒，他察觉到自己主动踏入风波的根源。

“在尚未为人所知的角落，是你赋予了枪械全新的未来吧。”

枯野双掌相合，语气中难掩兴奋。

“我会夺走这份未来，所以请跟我死战。”

江源脸上浮现了一抹不耐烦，利用星象刷新状态后双手合十。

“领域展开·越度钧镝台。”

领域展开·生无衍混庭。

两座领域完成展开，枯野的领域类似宿傩，以牺牲外壁的围困为代价，换取了更强的进攻性和覆盖范围。

充满各式枪管的堡垒浮现，地面因此变换成了密密麻麻的森寒枪口。

江源击溃堡垒，枯野从外面轰碎了生无衍混庭的外壁，双方同时进入了术式熔断状态。

“如果只有这点本事的话，你可以继续死了。”

……

涩谷之光大厦的地下站台。

尚在运行的电车靠站，门扉打开，成百上千只经由真人制作的改造人涌出，里面还掺杂着不少人类。

根据羂索的判断，现代最强和充满理想化的热血年轻人不同，对方可以接受在出现一定牺牲的前提下解决诅咒事件。

但这个“一定”有着上限，当地下的人类持续流动，没法判断总数的五条悟自然无法在心里裁断出“一定”这个数量。

因此，只要他没法承担所有人死亡的代价，那么行动就会束手束脚。

此时，陀艮为了救陷入危机的漏湖已经被拔除，真人和胀相向五条悟发动进攻，进一步制造压力。

无为转变·多重魂·拔体。

人类在真人手中能够变成方便携带的纽扣大小，而将两个以上改造人融合在一起就会相互产生拒绝反应，使改造人的质量得到爆发性增长，而后射向对手。

赤血操术·超新星。

解放被百敛压缩的血液，像霰弹枪一样进行全方位散射，是胀相在被封印的一百五十年间对赤血操术反复审视研究，从而开发出的原创技能。

两道攻击都能对一级咒术师造成极端威胁，但在现代最强面前还不够看，没有领域延展等手段，他甚至不需要动手防御。

“领域展开·无量空处。”

出乎预料的，五条悟果断地使用了领域展开，可在仅仅0.2秒后，领域便赫然解除，这个时间是他根据直觉做出的选择，最大限度减少普通人留下后遗症的可能，而在此期间，在场所有人包括改造人在内，都被强行塞入了半年左右的垃圾信息。

相当于鲜明到分毫毕现的半年时间在脑海中持续浮现，整个地下空间陷入绝对的死寂，考虑到特级咒灵的耐受力，五条悟决定先行解决对民众威胁最大的改造人。

即便没有领域乃至术式，五条悟单靠基础咒力强化和体术也足以站上特级的山巅，咒术界始终有声音认为，应该为他单独设立一个等级，毕竟现代最强的实力和别的咒术师比起来像是根本不属于相同物种。

猛然且持续地冲刺，中途连续探手斩断头颅，然后踏步，速度再此提升到极致，溅射的血花在身后遥遥呼应，一名名改造人站在原地却已经彻底死亡。

特级咒灵们在这座地下空间投放了约1000只改造人，其中有小半都具备二级咒灵的强度，而在领域解除的299秒内，特级咒术师五条悟将之全部拔除。

“狱门疆，开门。”

伴随着重物落地的响动，轻缓的脚步声响起，五条悟拎着一颗改造人的头颅，呼吸只是略微气喘，可当他扭头望去，刚刚调动起来的咒力和战意顿时消散，呼吸瞬间停滞。

“好久不见，悟。”

原本准备迈开的脚步被死死束缚在原地，来人五条悟无比熟悉，正是曾经唯一被自己认可的挚友，但在一年前的京都百鬼夜行事件中，他确信自己已经将其亲手击杀。

恍惚间，整整三年的青春涌上脑海，那是被誉为最强之前的宝贵时光，思绪的关隘就像是决堤大坝，任凭怎么努力也无法遏制汹涌的回忆宣泄。

狱门疆满足条件成功发动，枯萎肉质的触手将五条悟的四肢和躯干牢牢束缚，咒力失控，强烈的乏力感在体内充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