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感觉很奇妙。

宋玉善没有感觉到任何痛苦。

只是倏的一下，忽然变轻盈了。

和她神魂离体时的感觉差不多，只不过这一次，她魂魄离体后，彻底与肉身失去了联系，没法再回归肉身了。

很快，宋玉善就感觉到，自己的三魂七魄在飞快消散！

这和她之前看到的，修士过完阳寿后的情况别无二致。

不过她的灵魂中，比别人还多了一方小玉印。

她的意识，也逐渐混沌起来。

到三魂七魄全部消散干净时，宋玉善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失去意识之前，她还在想，魂魄散了，功德玉印会不会掉下去？

还好玉印只是以数据化的方式呈现她的功德，她的功德不是储存在玉印里……

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也许是一个刹那，也许是很久，宋玉善恢复了意识。

此时的她，状态很是奇妙。

没有人形，没有四肢，没有五官。

但是她的视野极其开阔。

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上下前后左右都能同时看见。

但就是没法看到自己。

不过她周围飘着很多小光球，黄澄澄的一团，每一个都一模一样。

这和小夏说的，真灵光团差不多。

宋玉善估计，自己现在也是这个样子。

光球们都往一个方向飘去，形成了一条光球长河。

宋玉善也在其中。

以她飘往的方向为前的话，那她的后面，下方，则是一个蔚蓝的星球，有蓝色的海洋，有绿色的陆地，有黄色的沙漠，有白色的云彩。

还能看到有光球从那里飘过来，汇入光球长河中。

宋玉善从那颗星球上，辨认出了熟悉的大陆轮廓。

那便是九州了吧！

这些光球，就是和她一样，来自九州的真灵！

光球长河的前方，有一座宝相庄严的大殿。

无论有多好奇那是什么地方，光球队伍都始终保持着沉默，因为大家都没有嘴，不能说话。

宋玉善也很快没有心思想那座大殿是什么地方了。

因为随着她远离九州，飘往不知名的地方，她的脑海中，忽然多出了很多东西。

一块山石在黑暗中，沉默了无数年，忽然一声炮火轰鸣，被炸了出来，滚落山脚，最后被砌进了一处堤坝上，而后的一天，被洪水冲垮，又埋入了地下。

一株野草，长在无人问津的山野间，忽然有一天，被一只路过的野兔一口啃了。

一缕风，自山外起，吹进山间，就消散了。

……

这些都曾是她，都是她的前世。

一世又一世的记忆，重新出现，宋玉善也逐渐明白了现在的情况。

她现在在真灵的轮回路上。

光球便是真灵，飘荡的这条无形的路线，就是轮回路。

轮回路的一端是人间，一端是城隍殿。

城隍殿就是前方的那座大殿。

从城隍殿到人间，真灵的前世记忆会逐渐被轮回路封印。

从人间到城隍殿，真灵的前世记忆又会在轮回路上解封。

只有身带功德的真灵，能走上轮回路。

没有功德的真灵，就会直接化为天地本源，回归天地。

然后全新的真灵，会从城隍殿真灵池中诞生，去往新的轮回。

有功德的真灵，最多也只能轮回百世，百世之后，真灵也会消散。

真灵消散，对一个生命来说，才是真正的死亡。

宋玉善这一世，正好是第一百世。

一百世中，她就九十八世，都是花草山石这些东西，只有两世为人。

宿慧中模糊不清的前世，其实就是她的第一世。

而九州这一世，则是她的最后一世。

第一世，她是地星华夏国的一个普通凡人。

靠写作赚了钱，实现财富自由后，她因为喜欢大自然，在环保方面，有些投入，得了些功德。

凡人需要补还给天地的功德不多，还完功德后，剩下的功德，还够她当个末等小地祇。

天道之下，世界有大有小。

协助天道，管理世界的神祇千千万，从天神到地祇，各有上等，中等，末等三等。

世界越大，神祇越多。

像九州，就是一个再小不过的世界。

世界脆弱的不得了，只有一个神位——城隍。

神祇的潜力，看的是先天功德。

也就是她真灵转世，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赚到的功德。

从成神的那一刻起，再赚的功德，就是后天功德了。

她要是去做了那个末等地祇，那以后就只能永远在末等神祇里边打转儿了。

用宋玉善那时候的理解，神祇就是天道这个大公司下边的打工人。

神祇的等级，就是职位等级，决定了工作内容，工作环境和俸禄。

这俸禄，就是后天功德。

而先天功德，就是学历，是加入天道这个大公司的入场券，决定了她的起点，以后每次升职加薪的时候，这当初的先天功德，都是有效的竞争力。

所以那个时候，宋玉善做了一个非常冒险的决定，没有就此去做她的末等地祇，而是选择，再次轮回转世。

但是，她也没敢让自己就这么直接转世。

每一次转世，都是不带记忆的，完全是新的开始。

先天功德虽然能叫真灵投个好胎，但也只是叫人富有一些，或者某方面的天赋强一些，没法控制人的思想和性格养成。

就跟赌博似的，弄得好，一世过后，先天功德见长，弄得不好，就直接真灵消散了。

而且每次轮回，都是要消耗先天功德的。

百世之后，就算还有先天功德，也不能再轮回了。

像她这样，看不上末等地祇的真灵其实不少，不少也选择再次投胎去赌。

特别是先天功德超出末等地祇一些，但又不到中等地祇的真灵。

毕竟先天功德，用来升神祇职位不够，但是投胎，还是很富裕的。

一次胎没投好，损失了点小功德，问题也不大，到时候再来做末等地祇也不错。

万一赌对了，那就是升职加薪了。

当然也有在转世中，染上了后世不好的习性，记忆回归后，影响了真灵的选择，把先天功德给耗尽了，百世轮回都没走完，就提前消散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