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明明想好谨言慎行，不去过多接触伏地魔和斯莱特林的势力。

从在对角巷看到食死徒对混血和麻瓜大打出手，斯内普就知道魔法界并不如他想象得那般美好，进入斯莱特林，如他对分院帽所说——他想要成功。

功成名就，出人头地，很想很想。

可越了解斯莱特林，他很偶尔的也会有后悔的情绪冒头。

他以为斯莱特林能帮助他获得更大的成功，但如果整个学院都已经是食死徒的预备役……斯内普，年轻的他还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去割舍一些东西。

比如他本不该拥有，却偏偏拥有并珍惜的傲骨，比如他从小到大只得到过一份的友谊。

詹姆·波特有一点没说错，如果斯内普黑心一点，利用莉莉、伤害她，让她这个小麻种巫师变成一个笑话，那他会更像一个普遍意义的斯莱特林，更被斯莱特林的学生认可。

斯莱特林休息室深处地窖，大厅大半部分都镶嵌在黑湖里，而傍晚的黑湖已经难以反射虚弱的阳光，即便灯火永不熄灭，休息室整体的色调仍然呈现出幽暗的质感，令人感到莫名的威严。

斯内普确定通往凯瑟琳房间的路没有其他人，他快步走过去，现在的思维其实仍然很混乱，但他知道，继续花费时间思考，也不过是无用的内耗。

凯瑟琳只需要像过去那样，如对所有人一样平等的对待他，再如今天这样，偶尔的，隐蔽的对他显露温柔，他便又会陷落。

他在门口站定，都没有敲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是见过几次的家养小精灵，请他进去后赶紧关上门，似乎也知道要帮他隐藏行迹。

家养小精灵是听命行事的物种，如果不是凯瑟琳吩咐，斯内普相信这只家养小精灵不会这么安静高效。

没有人会这样触碰他，母亲从他有记忆开始只会懦弱的哭泣，平日里对他视若无睹，然后在极度痛苦的情况下以憎恶的目光看他。

莉莉会与他学习和聊天，但莉莉的世界太过幸福完美，她的朋友很多，她很活泼也会很温柔，见过他穿着妈妈的旧衣服，也见过他被父亲殴打后留下的淤青，莉莉的温柔是沉默的陪伴，不去过多安慰以免伤害到斯内普敏感的心……

其实莉莉自己也不知该怎么做啊，她自己也害怕着蜘蛛尾巷的恐怖传闻，见到喝醉酒后凶神恶煞的托比亚也会吓得发懵。

当时莉莉才是个9岁多的小女孩呢。

斯内普后来如果挨打，宁愿不去见她，也不再会带着伤痕出去……莉莉太美好了，他有时会害怕她……

斯内普并不需要安慰，凯瑟琳大概也没有把之前的行为定义为“安慰”，她是生而高贵的斯莱特林小姐，她想这么做，自然而然就做了，帮助他，提点他，给他擦眼泪，她做这些的时候，眼神甚至不如看那条蛇怪来得温柔。

但这样就够了，众人在她面前皆是平等，她以对待所有人一样的态度对待他，对斯内普而言就是一种尊重。

更何况那么优秀的她亲口说，他是个有天赋的小巫师……这才是，最重要的。

华丽而不繁复的房间里，凯瑟琳在壁炉前看着书，听到他进来的动静，微微侧头看向他，笑着问：“喝点什么吗？”

斯内普站在她几米之外，黑头发、黑眼睛、黑色的巫师袍，和她这精美亮堂的房间格格不入。

“我有些事想跟您说，关于……”

“既然说事情，为什么不坐下呢？”凯瑟琳打断他，天鹅般优雅的以下巴点点对面的位置，“坐下说话吧，斯内普先生。”

又是带点调笑意味的“斯内普先生”。

斯内普好不容易酝酿好的情绪被她打断，更无奈的是，他的身体已经下意识听从凯瑟琳的吩咐，坐到她对面的沙发上。

“热可可？”一边这么问的时候，名叫甜甜圈的家养小精灵已经过来给他倒上了。

凯瑟琳微笑着说：“我看你中午还挺喜欢它的。”

……他已经被凯瑟琳安排得明明白白。

斯莱特林小姐也是高贵而完美的，但和莉莉不同，她是个骨子里就非常强势的人。

聪明，又强势，会很细心的观察别人的喜恶，根据别人的习惯来照顾别人，被她照顾的人……常常被照顾完了才反应过来自己被照顾了。

斯内普确实有些喜欢这个今天第一次喝到的饮品，他很少冒险尝试新事物，至今每天的三餐都基本固定。

凯瑟琳又将一小盘黄蛋糕和姜饼推过去，温和地说：“边吃边说吧。”

情绪在她这接二连三的推送下已经趋于平稳，不知是她房间熏香还是她清浅笑容的缘故，斯内普纷乱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看到面前趴在桌上看小饼干的蛇怪，他甚至已经主动送上一块。

【主人——】

凯瑟琳笑着点点头，就如斯内普刚刚说的，凯瑟琳对蛇怪才是真的，更明显的温柔和宠溺。

斯内普没有继续做

多余的动作，他捏起一块小熊样子的姜饼，微垂着头说：“您经常指导埃弗里和罗齐尔，不知道是不是想要拉拢他们？”

“算是吧。”凯瑟琳意味不明的说。

斯内普微微皱眉，感觉凯瑟琳应该知道些什么……

即便如此，他还是说：“也许对您来说不太合适，他们各自家里都是忠诚的食死徒，在那位先生读书时就追随他。”

凯瑟琳双手撑着下巴看他，模样难得的和11岁小女孩一样，天真又无辜，斯内普一瞬间差点感觉自己在做大恶人。

凯瑟琳被他说话卡壳的样子逗得噗嗤一笑，又恢复到难以捉摸的斯莱特林小姐状态，“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西弗勒斯。”

“……我想您已经知道了。”斯内普干巴巴地说。

凯瑟琳笑着拍了下手：“你的聪明和敏感总是让我感到惊喜，西弗勒斯。”

她开心得眉眼弯弯，灰蓝的眸子像天幕，能包容世界万物一般。

在她面前，不必担心自己的不堪，因为万物皆平等。

也不必焦虑自己想要的辉煌未来还未曾到来，因为她坚定的相信着，温柔的包容着，被她注视的时候，听她说他很棒的时候，斯内普觉得她好像已经看到了自己想要的未来。

必成大器，必然成功。

糟糕，有点可怕，他感觉自己，有点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