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勒特看阿不思时眼里有光，他将阿不思视为缪斯，视为天使。

阿不思何尝不是如此。

即便意识到盖勒特不是他想象中那么完美，听到他骂阿不福思庸才时，阿不思想的都是：大家冷静下来好好说。

他也是生气的，但是他知道争吵和动手不能解决问题。

可是在他试图阻止时，阿不福思以为他向着盖勒特，盖勒特以为他向着阿不福思。

阿不思年轻时也是少年意气的小狮子，被爱人和亲人充满怨愤的挤兑当然也有火气。

三人打成一团，没想到惊动了楼上休息的阿利安娜。

阿利安娜是因为小时候被几个该死的麻瓜欺负才开始恐惧外人、恐惧魔法的，父亲被关进阿兹卡班、去世更加重了她的病情。

她精神脆弱受不了刺激，尤其这种魔法满天飞的场景，当即尖叫起来。

一股可怕又澎湃的力量从她身体里爆发出来，无差别攻击在场所有人，除了阿利安娜自己。

邓布利多兄弟一直只知道妹妹身体虚弱，很可能变成哑炮，那时候，人们对默然者、默默然的研究还很少，他们兄弟更是没想到这么罕见的东西会出现在阿利安娜身上。

博闻多识的阿不思知道的，默默然这个东西，他们谁都没有办法控制，万一跑出去，不仅会给其他人造成灾难，等平息后，阿利安娜也会被强行带走去“治疗”。

必须让阿利安娜冷静下来才行。

“快停手！都闪开！”阿不思已经打算强行压下两个人了。

可阿不福思和盖勒特早已打出火气，也不知道那是默默然，甚至阿不福思还以为是盖勒特想攻击阿利安娜。

谁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的魔法打中了阿利安娜。

盖勒特记不清了，但他记得他用了……死咒之外的其他黑魔法。

相比之下，霍格沃茨还没毕业的阿不福思应当没有掌握这么厉害的魔法吧？

但阿利安娜的身体又很弱，一个魔力稍大的除你武器、昏昏倒地说不定都能要了她的命。

只知道魔法混乱又刺目的光芒消散后，阿利安娜停止了呼吸，盖勒特还有自己的伟大理想要去实现，也不想承受爱人的怨恨和责难，他选择……逃跑。

留下怔愣在原地的邓布利多兄弟。

魔法蜡烛的火光跳跃了一下，很逼真的发出细碎的火花爆裂的轻响。

这不寻常，如果没有魔力震荡，魔法蜡烛的光都不会摇晃一下。

谁的魔力震荡了呢……

盖勒特在说出这句迟到的道歉时，没有任何心机和花招，是真的在向他的少年忏悔。

阿不思已经老了，不像年轻时那样单纯、开朗，上次见面……就是纽特那个混小子疯狂坏他好事的时候，盖勒特就发现，阿不思经常让他都看不懂了。

他经历了什么，又怎样成长为那时候的阿不思·邓布利多教授，盖勒特并没有去追查。

时至今日，他承认那是因为他胆怯，和自私。

阿不思轻轻合上手中的笔记，放到桌上，推回他与盖勒特中间。

“你，为什么想收西弗勒斯做学徒？”他好像找不到话一样旧事重提。

但盖勒特知道，这个回答很关键。

他不再乱开玩笑或者避重就轻，认真地说：“首先，西弗勒斯他是个天才。”

他这个回答让阿不思呼吸一滞。

这个回答很盖勒特，他向来是个极端理想主义、完美主义的人，眼里不揉沙子，稍微逊色的优秀人才在他看来都是蝼蚁。

庸才，是盖勒特对绝大多数人的统称。

可世界上绝大多数人，拼尽全力也只能变得优秀。

难道他们就不值得关注和尊重，不值得保护了吗？

如果说一开始阿不思还能隐藏情绪，现在越想，他越发回忆起之前与盖勒特的种种。

除去那些快乐的，还有的，就是极端的痛苦。

两级到像极了盖勒特这个人本身，眼里只有最好的，剩下都是废物。

盖勒特明知如此，却还是说：“我可以用其他理由，但是阿尔，你也得承认，有些魔法不是努力就能学会，它就是需要天赋去加持才有可能触及，对不对？”

对的，阿不思必须得承认。

但是这个回答……

“ 你总是这样，就算很生气，还是会理智的思考，”盖勒特继续说，“他是个天才，而我也确实老了，在离世前，也想把我曾经引以为傲的魔法传承下来，这是真话。”

邓布利多教授教书育人几十年，学生数不胜数，得意门生从纽特到麦格到现在亦师亦友的凯瑟琳。

盖勒特有什么呢？

前半生的众星捧月，现在确实也还有些手下忠于他，可那些人……咳，没有那么聪明，那么出类拔萃。

就如盖勒特所说，有些魔法，光靠勤奋根本没用，它就是需要天赋去领悟。

而

他恰好在此时发现了西弗勒斯这个人，聪明、灵性、有趣，像极了年轻时候的他……除了没他帅没他幽默没他开朗。

最重要的是，他竟然还有些善良……和勇敢。

盖勒特叹了口气，完全心平气和的说：“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这种感觉，在教授学生的时候，可以把自己出曾经走过的弯路纠正，在他们身上，好像能看到全新的可能。”

那不仅是魔法上的传承，这个和他相似，又有些不同的少年人，将来会有自己的一生，带着盖勒特的影子做出自己的选择。

当他一生因为他的一些影响变得更完美顺遂，盖勒特会觉得，有一种自己的生命也完整的感觉。

阿不思轻笑，听不出喜怒，好像只是表示他在听而已。

但盖勒特真的已经完全说实话了，也就是他现在确实年纪大了，身体刚恢复，精神还疲惫，又刚好遇见西弗勒斯这个好苗子，不然的话，他都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脾气……和勇气，能这么跟阿不思说话。

“我教书的时候，感觉魔法上是我教授学生，”阿不思幽幽地说，“但从生命的维度，他们也在教会我。”

盖勒特的眼睛慢慢亮起来，试探性地说：“我觉得西弗勒斯挺好的，虽然你们的划分中斯莱特林似乎很狡诈、有心机什么什么的，都不是什么好词儿，斯莱特林小姐就是其中代表……咳，但是那孩子还挺好的，有种别样的正直和勇敢，我很喜欢他。”

阿不思说，他在学生身上学会了一些。

盖勒特便赶紧跟上夸西弗勒斯的优点，表达他的喜欢。

告诉他，他也会从西弗勒斯那里，学会这些优点。

他们两个总是懂彼此的。

“学校明年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还没找好，如果你有意向的话……”

“没问题！没人比我更适合当黑魔法防御术教授了，我这个人，最讨厌那些邪恶的魔法！我跟那些邪恶魔法势不两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