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岛加奈看向赵有德,见对方眼神中泛着精光,知道对方正在心里打着如意小算盘。
对付这样老奸巨猾的商人,必须要让他见到实实在在的利益。
不然他绝不会上钩,也不会听从自己的摆布。
川岛加奈微微一笑,说道:“赵先生可不要妄自菲薄,谁不知道赵先生名誉上是银行买办,手里却有很多产业,说赵先生富甲一方也不为过。”
赵有德谦虚道:“哪里哪里,川岛小姐有所不知,这些年老朽名下的产业经营不善,收入已经大不如前了,跟那些洋行名下的企业根本没法比。”
其实哪里是什么经营不善,而是财产被顺子偷去了大半,伤了元气。
不过这种话,他怎么可能对外人说起。
赵锡诚则想彰显自己家的实力,引起川岛加奈的注意,忍不住道:“爸,咱家的剿丝厂和棉纱厂生意不是红火得很么?”
仅仅交谈了几句,川岛加奈就已经看出,赵锡诚只不过是个草包而已。
在赵家,还是赵有德说了算。
她饶有兴致地看向赵有德,“赵先生既然有厂子有设备,难道就不想打一场翻身仗,把那些企业都给压下去?”
赵有德是个守财奴,财产被盗后,早就想加倍捞回来。
但是因为账本失窃,怕被别人抓住把柄举报,他在榨取银行客户时收敛了很多。
来钱慢了之后,他的心里越发不平衡。
于是又组建了剿丝厂和棉纱厂,专门给花七银行贷款客户供货。
不要我的货,对不起,那就别想用银行的钱。
因此,赵有德的厂子生意十分红火。
但是建厂房买设备花的那些钱,让他心口抽抽地疼,做梦都想着把这这些钱赚回来。
尽管赵有德迫切想要赚钱,还是说道:“办实业哪有那么容易,只是赚一点辛苦钱而已。”
言下之意,办厂子来钱慢,要是有其他的生意倒是可以商量。
他这是典型的以退为进。
川岛加奈怎么能看不出他这点小心思。于是说道:“赵先生何不一边办实业,一边做贸易?”
“咱们扶桑地小人多,资源缺乏。特别是现在冬天来了,需要大量的棉纱制作棉衣。赵先生要是能组织到货源,帝国愿意每吨高出市场价一块大洋的价格收购。”
川岛加奈虽然没有明说需要多少,但赵有德明白,跟一个国家做生意,出货量最低都是以万吨计算。
他手里有客户资源,一年弄个百万吨是一件轻轻松松的事,而且那些棉纱厂还得拿他当大爷供着。
只要他稍微压点价,一年的利润可就不是一百万了,甚至两百万都不在话下。
但是赵有德明白,从来就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他立即满脸堆笑问道:“川岛小姐这么做,是需要我做什么?”
川岛加奈微微一笑:“赵先生也知道,最近申沪人对扶桑抵制得厉害。帝国只是想,咱们扶桑人再搞什么活动时,若是华夏人出来闹事,赵先生能够制止。”
跟洋人做生意,最重要的是守信用,答应的事要是做不到,得到的好处人家有的是办法弄回去。
赵有德面现难色,说道:“这个阿拉可办不到,毕竟申沪这么大。”
川岛加奈摇了摇头,“赵先生多虑了,帝国怎么可能要求您负责整个申沪。只要赵先生管住厂子里的人,还有周边的区域就行。”
他们两个在谈生意,赵锡诚一直插不上话,这个时候忍不住说道:
“这个简单,在厂里组织一个纠察队就行,谁要是不听话,就往死里打。周边那些穷鬼,见到咱们还不该躲得远远的?”
川岛加奈向赵锡诚抛了一个媚眼过去:“赵公子真是有魄力,赵先生,您看呢?”
赵有德心中盘算,有钱不赚王八蛋,什么抵制倭货,纯粹脑子有病。
前些年还抵制鸦片呢,现在申沪还不满大街都是烟馆?
赚钱才是硬道理。
手里有钱才有安全感。
他咬了咬牙,朝川岛加奈笑道:“既然锡诚已经说了,纠察队的事就交给锡诚去办。川岛小姐,咱们啥时候把合同签了?”
商人讲究契约,任你红口白牙说得天花乱坠,到时候交货了你不给钱,那老子岂不是砸手里了?
“这个简单,明天请赵先生前去领事馆先签三千吨的合同,咱们先付一半定金。赵先生是要米刀还是大洋?”
“米刀,米刀!”
没想到这东洋女子做生意这么爽快,赵有德忙不迭起身鞠躬。
身为花七银行的大买办,赵有德对米刀和大洋的汇率十分清楚。
这两年华夏时局不稳,大洋的购买力有所下降。美元对大洋的汇率已经从1比2.4,上升到了1比2.5,还是米刀来的坚挺。
选择米刀还是大洋,对赵有德来说想都不用想。
当晚,赵有
德准备了丰盛的晚宴款待川岛加奈。父子二人相陪,就连夫人都没让上桌。
三人都喝了不少酒。饭后,川岛加奈两颊酡红,媚眼如丝,问赵锡诚道:“听说赵公子在平章大学读的是外文系,想必学问深厚得很,何不带我到你的书房看看?”
这…
书房可是相对私密的地方,川岛小姐提出这个要求,岂不是想跟自己单独相处?
接下来会不会发生点什么?
赵锡诚热血上头,两眼发直,呆立在那里浮想联翩。
见儿子这副模样,赵有德心里有一种怒其不争的感觉。
但同时又感叹,若是换做自己是赵锡诚,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只可惜,这扶桑美人没看上自己,赵有德也不好跟儿子去争。
他连连朝儿子使眼色,“还不快去,愣着干什么?”
这东洋小娘们可是赵家的财神娘娘,不管她有什么要求,都必须满足了。
赵锡诚是个不读书的,在他卧室旁边的小书房里,就没有几本书。
仅有的几本,还都是艳情小说。
这个怎么能给外人看见?
赵锡诚仗着酒胆,把心一横,摇摇晃晃领着川岛加奈进了自己的卧室。
大不了,就说自己喝多了,走错了房间。
谁知刚进门,川岛加奈玉手一勾,啪嗒一声,给门反锁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