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台保险柜用的是当下最流行的盘式密码锁,在顺子的眼里毫无出奇之处。
当初在津门会丰银行,他曾一晚上开过十几台跟这同款的。
顺子深吸一口气,一手扶着柜门,一手扭动旋钮,不到一分钟,便轻轻松松打开了柜门。
柜子里没有金条银元,也没有外币,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一沓沓文书。
顺子随机抽出一本打开一看,记录的都是银行跟外国洋行以及华夏各大商户之间的资金往来。
这个赵有德,真是花七好员工。
再看下一层,是一些公司的汇票,这玩意虽然说也是钱,但没有公司的公章,绝对不能贴现。
这让顺子有些意外,赵有德付出这么大,真的是全心全意为了银行?
鬼才相信!
一个道德上毫无底线的人,怎么可能会对公司兢兢业业?
那么,赵有德会把钱放在哪里?
三楼已经没有其它放钱的地方,二楼其它卧室的可能性也不大。
这栋宅子,只剩下一楼没有看了。
那里是会客的地方,像赵有德这样的大买办,上门找他办事的人绝对不少,钱不会藏在那里。
人来人往的,不安全。
莫非是有地下室?
顺子取出一块绸布垫在屁股下面,沿着光滑的楼梯扶手一滑而下。
如丝般顺滑,且不留任何痕迹。
刚到一楼的转弯处,他猛地停了下来。
一楼大厅有人没睡!
顺子探头向下望去,只见客厅巨大的餐桌上杯盘狼藉,显然是宴会过后还没有来及收拾。
估计客人都喝了不少,“好客”的赵家人顺便就安排客人在楼上睡了。
小赵好歹算是为国争光了,老赵干的这叫什么事!
顺子目光缓缓扫过,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在靠近餐桌的沙发上,一个洋人光身半躺着,在幽暗的灯光下,叼着的雪茄烟头猛然一亮,随后一股烟雾升腾而起。
沙发后面走过一名俏丽的年轻女子,容貌和楼上的那位主妇有几分相似,身上只披了一层薄纱,妖娆身姿若隐若现,十分诱人。
她走过去,躺在洋人怀里,撒娇道:“彼得,吃完东西了,还不抱人家上楼!雪茄再好抽,还能有海鲜好吃?”
洋人嘿嘿一笑,说了句洋文,把未抽完的雪茄扔在烟灰缸里,拦腰把女子抱起。
这句洋文顺子一点没听懂,发克啥的,想必是上楼的意思,顺子连忙退到三楼暗处。
这洋人身高马大,抱着一个人上楼毫不吃力,只是脚步有些沉重,踩得木制楼梯咚咚直响。
好在女子娇声阵阵,好客又知趣的赵家人,绝不会这个时候开门出来,打搅了客人的雅兴。
顺子一点都不担心有人会开门查看外面的动静。
待两人进门后,顺子从楼梯一滑到底,直接到了一楼地面。
靠近后门附近,果然还有楼梯通向地下,位置极为隐蔽。
顺子拾级而下,地下室两扇厚重的铁门锁得严严实实。
这种普通的门锁,在顺子面前基本形同虚设,他掏出铁签,十秒钟后,人已经到了室内。
地下室内十分宽敞,一边靠墙放着一个博古架,上面放了不少精美陶瓷;在另一边则摆放着一张台球桌,上面整齐地摆放着米式花球。
从整个地下室的布局来看,根本就没有放钱的地方。
这怎么可能!
即便是赵有德还有别的宅子,也不可能把钱全都放在不常去的地方。就算是都存银行了,也该有存折才对。
顺子把手电筒的光亮放大,沿着墙壁仔细查看,终于发现博古架下面安装着小小的脚轮,他伸手一推,博古架向一侧缓缓移动,一扇铁门慢慢呈现出来。
这就对了!
赵有德如此拼命,好东西应该都在这个房间里。
铁门的锁孔是工字型的,可见赵有德对这个房间的重视,这种异形锁只是稍稍多耗费几秒而已,根本难不倒顺子。
十几秒过后,铁门打开,呈现在顺子眼前的是一个大书柜。
只不过格子里放的不是书,而是外币和金条。
银元只有寥寥一点,顶多不会超过三千大洋。
金条的数量也不多,两百五十克的大黄鱼,还不到二十条。
其实这已经不算少了,只是顺子早已见过大世面,这么点儿金条还入不了他的眼。
倒是大面值半新的米刀,摆了满满两格子。
顺子粗略计算了一下,足足有七八十万元。
到了申沪这么久,顺子早已知道米刀这玩意比银元还要好用,而且一米刀能兑换2.4银元。
这还是银行的兑换价格,要是到了黑市,怕是能兑换到3个银元。
这只肥羊真够肥的,估计这还不是他的全部家当。这些买办都是人精,绝不可能
把所有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看着这些米刀,顺子开心地笑了。
赵有德真是体贴,怕银元太沉不好搬,差不多都换成了纸币,那还跟他客气什么!
虽说这趟来,起初只是为了踩点,哪有入宝山空手而回的道理?
如果再来一次,又会增加很多风险,不如一次性把事情给办了!
顺子从背包中拿出布袋,毫不客气把成沓的米刀往里装,可第一把抓下去就发现有些不对。
在米刀的上方靠里的位置,放着一本厚厚的账本。
这账本不在书房的暗室里,而是在这个更加隐秘的地方,肯定有蹊跷!
顺子打开一看,只见上面清清楚楚记录着一家家洋行和国内的公司,在借款后按照比例给赵有德的返账。
也就是回扣。
有的账目后面打勾,有的标上三角,有的则是一个问号,不用问,这些记号肯定是代表了不同的交易状态。
满满的一本子黑账。
这也是赵有德把大量现金放在家里的原因,他身份敏感,存在银行太容易引起股东和董事们的注意。
一旦暴露了,赵有德多年的辛苦将会毁于一旦。
有了这个账本在手里,就等于捏住了赵有德的七寸。
要是告到花七银行老板那里,绝对会让赵有德丢官罢职倾家荡产。
顺子把米刀、金条和账本装入袋子里,满满当当的一大袋,分量真是不轻。
大洋只拿了五百元,这玩意太他娘的重了。
顺子第一次感觉到,袁大头也有让人讨厌的时候。
要不是有大量纸币,同样数目的钱十个顺子也搬不动。
将地下室恢复原样擦去痕迹,顺子来到二楼,选择从原路返回。
这也是闯窑堂的一贯做法,若是走一楼大门出去,虽然轻松,却有很多未知因素,无形中会增加失风的风险。
路过二楼的次卧门前,彼得和那位年轻女子正在酣战,差点没把楼给拆了。
有了这么大的声音做掩饰,顺子轻松下楼。
落地后,见一只黑犬孤零零地趴卧在地上朝着他龇牙,顺子早有防备,顺手向它鼻子喷了些药水,又扔了一只从一楼餐厅顺手捎带的烧鸡。
处处留心,就不会遇到变故时束手无策。
恶犬叼起烧鸡走了开去,不再理会顺子。
来到围墙边,顺子朝着外面学了声鸽子叫:“咕—咕咕!”
一长两短,是得手的信号。
这次进去的时间有点长,不知小白狐在外面咋样了,顺子在焦急等待他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