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老张有要紧话说,柳如烟便不再插话,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
她虽然风风火火,性格泼辣,但在大事面前从来不糊涂,也不会因为一些小事无理取闹。
有时候安静起来,就像一个贤妻良母。
老张继续说道:“那块真的玄铁牌,还有俺这些年盗来的名贵字画,都在那个石柜里。”
顺子声音有些哽咽,“师父,这些我都不要,我只要您好好的。您的手...”
老张笑道:“你师娘接骨的手法很好,已经没有大碍了,将养一段时日,就会好起来。只是这左手,怕是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顺子忍不住问道:“怎么会这样?”
“那一刀伤到了经脉,就算伤势复原,没个十年八年,手指恐怕难以达到正常人的水平。”
老张神色黯然,自嘲道:“只怕以后鬼手张,要变成残手张了!”
他的这副样子,柳如烟最看不过眼,忍不住道:
“多大点事,大不了以后老娘养你。再不行,俺把这手枪法传了你,咱们自己拉起人手干,可比你今儿给这个送钱,明儿给那个送钱,靠谱多了!”
老张这么些年资助了不少队伍,不是被打散,就是最后变了节,真正能成大事的却一个都没有。
柳如烟说自己拉队伍也是一个办法,不过小打小闹终究成不了大事。
老张独来独往惯了,对带兵打仗又是一窍不通,想轰轰烈烈干一场,哪有那么容易?
老张无奈笑道:“好,那俺老张就跟着你吃几年软饭。”
柳如烟笑道:“你要不是受点伤,哪能这么听话?”
老张抬起左手拿起块玄铁牌,对顺子道:“这块玄铁牌是我请高手匠人秘密打造的,正面图案跟真的一模一样,只是背面流纹有所不同。除了我自己,任何人都不知道真假。”
说着,他把玄铁牌递给了顺子。
顺子接过一看,只见玄铁牌一面雕刻着水波一样的花纹,看不出什么名堂。
另一面则雕刻着一个宫装仕女,怀抱一只琵琶,遮住了半张面容。
图形线条流畅,雕工十分精美。
顺子脱口而出:“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老张摇了摇头,说道:“错了,这块玄铁牌的名字叫‘徐妃半面’。这样的玄铁牌还有三块,分别是‘洗尽铅华’‘倚庐望远’和‘淡扫蛾眉’。”
他顿了一顿,接着微微点头。
“对,就是这个顺序,《徐妃半面》、《洗尽铅华》、《倚庐望远》、《淡扫蛾眉》,把这四块玄铁牌依次摆好,背面的流纹拼在一起,就是一个藏宝图,上面标有宝藏的位置。”
“而这四块玄铁牌,就是打开宝藏的钥匙。”
老张说话的语气,让他有些惶恐。
听着有点像交待后事。
顺子慌忙起身道:“师父,我不要听这个,也不要什么宝藏,只想和您一起杀富济贫,做一个侠盗!”
以他和师父的身手,想要什么财宝没有,真没必要挖空心思去掘取什么宝藏。
老张挥手示意顺子坐下,“这个秘密不仅关系到我,还关系到你们陈家,你真的不想听?”
听了这话,顺子感到一阵愕然,随即想起了什么。
他拿起玄铁牌仔细端详,喃喃道:“难怪这铁牌我有些眼熟,在六岁的时候,我曾经见过!”
老张和柳如烟一起把目光投向了顺子,眼神中充满询问。
“六岁那年,俺爸妈最后一次离开荆涂镇时,俺爷爷曾经拿出一块这样的东西,让他们妥善保管。”
“还说这世上谁都不要相信,除了张...张...爷爷当时好像提到了师父您的名字。我当时年纪还小,记忆太模糊,直到看到这玄铁牌,才依稀想起来一点。”
“那应该是《洗尽铅华》牌。”
老张微微点头,以他对陈克昌的了解,那么重要的东西,绝对不会交给年幼的顺子。
这也是他知道顺子卖掉祖宅后,没有着急去赎回的原因。
想起那段模糊的往事,顺子心中无限感慨。
“真没想到,我不仅遇见了您,还成了师徒,也许冥冥之中一切早有安排。”
老张微笑点头,“顺子,你知道这四块玄铁牌是怎么来的么?”
顺子和柳如烟都把目光投向了老张,静静等待下文。
“当年,天国翼王离开天京时,携带了大量金银财宝。大军开到西川时处处受挫,翼王便把携带的财宝埋藏起来,就在西川省玉泉县的太平山。”
“那里群山环绕,没有藏宝图,别人根本不可能找到...
“翼王把藏宝图刻在四块玄铁牌的背面,就是为了记下藏宝的位置,以图日后东山再起。
“大渡河一战,翼王陷入绝境,选择了舍生取义,只身前往敌营,请求对方放过自己手下的两万多兄弟。”
“临行前,
把玄铁牌交给了他的四大护卫,让他们离开大军先行逃出去,日后有机会再举大旗,将蛮夷赶出中原。”
“翼王虽然义气可嘉,却怎么这么傻?两军交锋,对方怎么可能不斩草除根!”顺子摇了摇头,忍不住感叹。
柳如烟也道:“石将军英明一世,最后还是做了糊涂事,他这不是与虎谋皮么?”
老张看了一眼柳如烟,揶揄道:“哟,黑风岭的大绺子还真不简单,都知道啥叫与虎谋皮了!”
柳如烟一巴掌拍在老张肩头,“你少看不起人!后来咋样?”
“翼王最后的结果大家都知道,自然不必说了。那四大护卫分别是张重八,陈子璜,潘永年和秦伯宣。四人是结义兄弟,张重八是俺祖父,陈子璜便是顺子的曾祖。
“张重八轻功独步天下,陈子璜的少林关东拳罕逢敌手,潘永年精通鹰爪拳,秦伯宣擅长螳螂拳,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四人逃出来后,潘永年和秦伯宣雄心勃勃,四处奔走,集结天国战败的兄弟。而张重八和陈子璜则在夔州乡下的两个乡镇比邻而居,相互照应等待时机。”
“潘秦两位屡战屡败,后来就和咱们两家没了联系。
“直到四十多年前,就是俺十五岁那年,变故突起。多年不见的潘永年和秦伯宣突然到访。”
“他们带着两家子侄气势汹汹杀来,逼着俺祖父张重八交出玄铁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