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音自然不愿听他的话,但渡江也没有要与她多言的意思。
回到寝殿中,余音拧眉回想着各种事情,完全没有任何困意。
到了半夜,她是被外面的急切动静吵醒的。
裴聿好好的突然就病危了。
余音顾不得梳洗,赶往东宫时,被渡江再次拦下。
“现在宫中各路蠢蠢欲动,你快趁着夜色离宫,去将孩子带过来。”
渡江神色凝重,将她带到角落里:“太子殿下此刻病危,你要赶在殿下咽气之前……”
“你在胡说什么!”
余音当真是有些恼了:“他分明好好的,你咒他做什么!”
“这是我咒?宫中这般动静,你瞧不出来?”渡江吹胡子瞪眼道:“你若是想帮太子殿下,就去将孩子带过来。”
“我要先去瞧瞧他。”余音完全不愿相信这一消息,可看着来往形色匆匆的宫人,又愈加让她的心里不安。
“你别去!”
渡江急忙拉着她的胳膊,将她往宫外的方向带:“孩子的哑疾,你带过来,我给瞧。”
余音神色有些犹豫了,但依旧没有要走的意思。
“那孩子马上便到五岁生辰了,你这个做母亲的若是不助他渡过,那便是将那孩子害了。”
渡江说的无比认真:“我从不唬人,你若是不信,那便什么都不做。”
余音拧着眉,半信半疑看他:“我辛辛苦苦将安安养那么大,现在你就让我把安安拱手相让,更何况这宫中一向是吃人地方,我不愿让安安回来。”
“那孩子五岁这一劫便闯不过去。”
渡江不冷不淡道:“太子殿下的储君之位也会拱手而让。”
“他明明好端端的,怎就突然病危了?”余音还是难以接受这一点,望了眼四周,压低声音说:“如今皇帝岌岌可危,他安心……”
她说到这里,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看着渡江的眸色深了深。
“就知你是个聪明的,快去快回。”
余音不再多言,朝他点了下头,趁乱出了宫。
如今皇帝虽岌岌可危,但也还吊着气,身边又是静妃和裴沉陪着,谁知会不会犯糊涂传什么费太子的圣旨。
倒不如将计就计,引蛇出洞。
不然,就算裴聿坐上了那皇位,也是危机四伏,保不准哪一天,就被人害了命!
余音出了皇宫,就快马赶回了西域。
中途几天,她并没有停歇。
到西域之时,神色颇为疲惫,她又回来的突然,西域王见到她,还以为是遇到了什么事儿,连忙询问。
余音一一回答,又让他放心麦提尔后,才来到孩子的住处。
她调整了下呼吸,才扬起一抹笑:“安安,你看看是谁回来了?”
闻言,正趴在桌上发呆的小男孩儿抬起头,粉雕玉琢的小脸上,在看到余音的那一刻,眼睛亮了起来。
但没有甜甜的阿娘,只有一个小小的拥抱。
“安安乖……”
还没等余音说些甜腻的话,安安便退开了她的怀抱,规矩向她行了一礼。
这一本正经的小模样,简直与裴聿无异。
余音每次都能想起,曾经裴聿装模作样推开她,朝她行佛礼,说男女有别的样子。
而且,她也能瞧出,小家伙想多让她抱抱,但又在意那什么规矩。
她并没有特意教过小家伙这些,倒是麦提尔说过一句。
这有些人生来就是皇家人,注重规矩礼节。
余音捏了捏安安的小脸,看着他露出腼腆的笑,又问:“阿娘带你回上京,可好?”
安安眨了眨眼,看模样不太能理解。
余音顿时便有些心虚,她平日里没少在安安面前说上京的坏话,轻咳了咳嗓子,笑着为自己找补:“帮帮你阿爹,总是没坏处的。”
安安歪了歪头,虽然还是不能够理解,但还是点了点头。
余音瞧的心都快化了,想亲儿子一口,却被小奶娃偏头躲开。
小家伙严肃的很!
余音笑了笑,也不勉强,离开时,和西域王说了大概。
“你当真要帮上京的太子?”西域王不太赞同:“他那般负心……”
“阿哥,我想让他做皇帝。”
余音的声音很轻:“不管是为了天下百姓,还是为了我自己的私心,他做皇帝便是最好的。”
西域王不再说什么,只是轻叹了一口气,目送她带着孩子离开。
尽管一路快马加鞭,可来回一趟还是用了将近半月时日。
余音带着孩子进到宫中时,渡江早已带着裴谨等着了。
“这……”
裴谨尽管有了心理准备,可真见了那与裴聿七分相似的小人,还是表情难以言喻:“你怎藏的如此深?”
“原本是要藏一辈子的。”
余音淡淡应了一
句,牵着孩子跟在渡江身后,走的无人小道。
趁着夜色,几人进了东宫,余音却忽然停下脚步,看着渡江问:“你要裴聿认了安安,然后呢?”
她这几日想了想,又觉得想不通。
裴聿认了安安又能做什么?
“等殿下咽气后,要孩子帮他坐在太子位上。”渡江回答的坦然:“之前不都说了,你命不凡,是要做尊贵之人的。”
“……”
余音张了张唇,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真的要死了?你那时不还说是计吗?”
渡江抿唇不语,目光落在安安身上,笑着说:“我们的小殿下,日后可要尽快学会说话啊。”
“我问你,你当初执意要让我把这个孩子生下,是不是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劫了?”
余音的神情哪怕隐在烛光下,还是一片苍白:“你知晓他有这一劫,你不帮他渡过?!”
渡江淡淡睨她一眼,并没有多言的意思,只是想要牵过安安,笑道:“小殿下,跟我走吧。”
安安抬头看向余音,等着她开口。
余音还是不能够接受这件事,脑子里乱的厉害,将安安交给他后,就转身出了寝殿。
她不信裴聿就会这么轻易死了。
况且,那日的刺客不也是他的人?
她原以为裴聿只是装装病,哪知他竟是要死了。
余音闭着眼睛,仔细梳理着这几日的事情,就在她有一丝清明的时候,身后传来了裴谨的声音:“哥哥想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