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音的话刚落下,殿外便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来者是渡江:“我要回中原一段时间,你一定要同我发誓,会将这孩子平安生下!”
余音还没缓过神来,所以并没有应。
“你快些答应我!”渡江走到她身旁,面色认真道:“你身上还有余毒未清,虽不致命,但发作起来也会让你痛不欲生,你若想彻底解清毒素,就要将这孩子平安生下,等孩子将你身上的余毒彻底带出。”
余音此时脑海还是发闷的,在他的催促声下,才点了点头,但还不等她多问,渡江朝步伐匆匆的离开了。
殿内再次沉寂下来,只有外面偶尔的一阵冷风吹进。
过了许久,余音才缓缓地问:“他好端端的,放着太子不做,怎么就出家去做真正的和尚了?”
她有些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
“不是他不做,是皇帝不让他做。”
麦提尔看了眼一旁的岑风,见他点头,才继续地说:“听我父王说,太子执意要查一件什么事,惹得皇帝大怒,便将收回了他身为太子的所有权利,只保留了太子的名头,皇帝原本只想将太子禁在东宫,可太子却自愿请求,去做那同无音一样的和尚了。”
“……”
余音表情极其复杂道:“他为什么要这般做?放着好好的太子不做,真去当什么和尚……”
她这话与其说是相问,倒更像是自问自答。
分别这一年里,裴聿的脑子是被驴踢过了吗?!
他难道就不知皇帝本就不意传位给他,他的太子之位本就虎视眈眈,现在却又自愿请求去真正为僧了……
当真是糊涂到了极点!
岑风眸色微变,静静看着她的反应,许久,才出声询问:“阿音,你可要回去寻他?”
“我寻他做什么?”余音抬眸看向他,问的认真。
“你毕竟有了他的孩子,说不准你的出现,会让他回心转意。”岑风淡声地应,掩下了眸底的失落。
余音沉默许久,才毫无情绪情绪地说:“他的事情与我有何干系,不论他是出家,还是娶亲,都与我无关,我不在意。”
岑风目光深深看着她,一时无言。
余音莫名就觉得心烦意乱,站起身,寻了个理由便将他们二人请了出去。
躺在床榻上之后,她闭着眼睛,要是往日她肯定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可今日反反复复的,她却是没有任何睡意。
她还是想不通,裴聿为什么要自愿请求去出家?
这其中定有些复杂问题。
余音脑子里一片混乱,索性坐起身子,抬手轻抚向自己已经完全挺起的肚子,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细细想着其中的一些事情。
若是裴聿从这储君之位下来,那其中最得利的便只会是那静妃与沉王。
可裴聿究竟是为何,才会心甘情愿的将太子之势拱手相让,并且转身去做了和尚呢?
事情一定不会像表面这般简单……
而且她现在有一点特别确认,那就是渡江一定与裴聿有什么关系,此番他那么着急回中原,也一定是赶回去处理这件事情。
有渡江在,这事儿定还有转机。
她现在这般就是杞人忧天,况且,就算那裴聿真正剃度出家,又与她有何干系呢。
对于裴聿,她根本就不在乎!
想清楚这些,余音便觉得浑身轻松,轻吐了一口浊气,朝重新躺在了床榻上。
她现在还有自己的事情没处理完呢。
这孩子生下后,她还不知要该怎办……
余音望着上方的纱幔,眼里的忧愁之意愈发弥漫。
就这么恍惚又过了几日,她又得到了一个消息,便是裴聿的法号是为生。
意为天下苍生而成僧。
瞧瞧,多么高尚的道德……只可惜,用错了地方!
麦提尔兴致冲冲与她说:“阿音,这样我们日后便可一同去看他们了,你去看太子,我去看无音!”
“……”
余音看着她这般天真的笑容,慢慢抽回了手,面色有几分难看:“和尚有什么好看的。”
“我就觉得无音很好看啊。”麦提尔重新挽起她的手,认真地说:“阿音,我相信以你的眼光既然能看上太子,就说明太子一定也长得很好看!”
“好看什么?”余音勉强扯唇笑了下:“他简直就是脑袋被驴给踢了。”
看来渡江此番前去也没将他劝住啊。
他这般痴傻,她肚子里这个不会遗传上吧!
余音越想越觉得呼吸困难,连带着肚子也开始阵阵发痛,身子逐渐变得无力。
“阿音,你怎么了?!”
麦提尔察觉她的不对,连忙将她扶到了床榻上,去喊外面的岑风:“快去叫大夫,阿音可能要生了!”
余音实在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所以生这个孩子的时候也是力不从心。
听着大夫催
促的话,叽里呱啦的,她只觉得心乱。
“阿音,大夫说,你这孩子不好生,你再坚持坚持……”
麦提尔面色担忧在旁陪着她,时不时同她说着话。
余音痛的早已全身无力,脸色苍白,额上更是布满汗水,咬牙喘息地说:“渡边那个老东西害我不浅,说这孩子会给我带来福气……可眼下有的只有疼痛和磨难!”
麦提尔实在不知该怎么接这话,只能不停安慰她。
余音不知道自己使了多少力,只觉得脑袋昏沉,跌在枕头上,虚声地说:“我觉得我命也就到此了,那渡江老头都是在骗我的……这孩子,我生不下来……”
麦提尔此刻已经急出了泪,一边与大夫沟通,一边安慰她:“阿音,你再坚持坚持!”
疼痛感再次袭来,逼的余音不得不咬紧唇使力,直到最后一次力气用尽。
她便毫无意识昏了过去,只是在隐约间听到麦提尔开心地说:“孩子生出来了!”
孩子生出来了……
那她为何没听到啼哭声呢……
是活着还是没活着?
这一句她来不及问,就彻底晕了过去。
“阿音……”
麦提尔脸上的笑,在看到孩子那一刻后,顿时消散,看着余音的表情变得复杂又为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