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张嶷奉命先行携一部偏师进抵龙桑城下,在做了短暂的侦查,打造好简易的攻城利器后,就发动了试探性的进攻。
偏军结战阵缓缓推进,
残酷而又激烈的攻坚战亦是再度上演。
不过,此次他的任务只是为了先试探城内的防守是否严密,故而大概只攻击了一刻钟左右的功夫。
正在阵后静静观战的张嶷随之就大手一挥,下达了撤退的指令。
令旗挥舞开来,正沿楼梯攀爬的汉军兵卒快速按序撤回。
这一幕,反倒是令城上守军郁闷不已了。
什么情况?
就这?我们特么都还没有杀过瘾呢,就跑了?
“喂,贼子不要逃呀,做什么懦夫?”
“来,继续来与我等战斗!”
纵使是不管原因如何,敌军终究是被打退了,这下子守军士卒各自面容间都浮现着浓浓的斗志,俯视着城下的汉军予以挑衅着。
唯有披着皮甲,身躯健硕的一员奉命支援过来驻防城池的将官此刻屹立城头上,目光紧紧注视着下方敌军撤走的军阵。
越看面色间就越发有数分隐隐的不安。
“敌军撤退如此井然有序?”
“这显然是有备而来啊!”
“此战恐怕有些艰难了,而且对面只攻这么一会儿就撤了,想必只是以前军试探我军的城防罢了。”
这位将官显然也是战阵经验丰富之将,从这短短有限的线索中,心下就已然是有了答桉,
“传命下去,接下来各部将士甲不离身,分为两部,交替防守城墙一线,以防敌军大举进犯!”
他暗自的沉吟了一阵,遂侧目相望两侧兵士,快速下达了指令。
严令一下,
城头上本有的些许放松之心一瞬间亦是严肃了起来。
这一刻,战阵之中充斥着浓浓的杀意。
待前军各部相继退返临时营地,张嶷亦是将方才试探性的进攻所得出来的城防结论予以汇总后,差人往后面前去汇报给主将。
斥候闻令,亦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迅速快马加鞭奔了过去。
后方,正在原地歇息的汉羌联军驻地,中军处,探子快速跳下战马单膝跪地,拱手高声道:
“启禀都督,张将军称,据方才的试探性进攻下,他已大概理清了城内的防御。”
“敌军的驻军虽然目前还尚未集结,但城防相比我军上一次进犯时要雄厚得多,恐非是能速取之地,”
“望都督能思索其余的对策!”
此话一出,赵统一时忽是陷入沉寂之中,片刻后方才轻轻挥手示意其退下,接着命从旁亲卫将霍弋从怀里取出地形图摊开。
他随即就一下子扑了上去,细细的查阅着图上的各个城邑,头脑也仿佛是在渐渐的思索着。
沉思了好半响,他思路渐渐的开始明朗起来,面上亦不自觉的浮着喜色。
已经跟随日久的亲卫将霍弋见状,早对赵统的神色喜怒哀乐都颇为了解,他随即也跟着一笑,并拱手道:
“将军,您可是已思索到对策乎?”
此话落下,赵统抬首侧目望了望年纪尚轻的霍弋,深知他原史上就是蜀汉末期稳定南中安宁的名将,心下止不住的洋溢着欣喜之色,心存考教的回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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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策倒还谈不上,只是稍微理清了些许思路,据方才伯歧所传回的军报称,龙桑城的城防被曹军大肆加固过。”
“我军此番若不能快速攻破此城,待拖到费曜集结主力从狄道增援过来,局面就有些微妙了呀!”
“如果龙桑城无法破之,阿弋你认为我方下一步该当何为?”
这一席话刚吐落,望着其面容间所挂着的笑盈盈之状。
霍弋也是聪慧之人,他顿时就意识到此举必然是自家将军对于自己的考教。
意识到这一点,他满面的情绪都振奋了起来。
先是郑重的看图思虑了半响,遂才目视着赵统的方向,说道:“将军,以弋之见,龙桑城的战略位置十分重要。”
“此地乃是接连望进谷的通道所在,往西南与陇西郡南部之地接壤,如若我方无法取之,则接下来的计划都会因此而受搁浅。”
话语落至此处,他稍是停顿片刻,随即小心翼翼地观察了赵统的神情,瞧着其面上浮现满面笑意以及些许点头,示意他继续。
霍弋方才彻底放下心来,遂稍微伸手抚摸胸前,平复一下激动的内心,再度说道:“若不取下龙桑城,则我方亦不能进攻别处。”
“不然,敌军可随时切断我军与陇西南以及羌道方面的联系,这就不妙了!”
“那如若在敌军主力到达前未攻下此城,当如何?”
赵统听罢后,轻笑着相问道。
“将军,以弋愚见,我军甚至不用强攻龙桑城。”
“此城本就是陇西边地重症,去岁我军北上趁势夺下,凭借弱势军队在此地与敌方主力抗衡数月依然保守龙桑不失!”
“这足以证明城池的雄厚,现在又被曹氏所大力加固过,想来防御定是更上一层楼!”
“我军如果强攻,伤亡倍增,岂不是正中曹军下怀乎?”
刚开始讲述着自身的计划时,他脸色上尚且还浮现着一丝丝的担忧之状,但见赵统一副面含鼓励之色时,他越说也越放得开。
说到这,他的声调不自觉的已经是隐隐间的声若洪钟,高声道,“既如此,我军何不利用相助白马、参狼羌人乎?”
“大军于龙桑城外围择一处以做大营,然后对城池形成半包围的威逼之势,如此,一方面可令陇西郡的敌军唯有全权将注意力放在此处,我军的兵锋牢牢威慑着他们不敢动弹!”
“另一面,我方在请求白马羌王子以及参狼羌统领携本部之士北上袭扰大夏、白石一地。”
“这一片地域本就是当初的羌氐各部族栖息之地,纵然是遭受过夏侯渊的清扫下,大都势力都被平讨。”
“以至于现在还残存的各部落势力衰微不已,不成大体。”
“但要是白马,参狼前往那么一扇,振臂一呼下,以这片区域的羌氐部落之人对曹氏的仇恨,岂不是将响应者从云?”
一道道的话语相继吐落,
赵统愈发听罢,面上所流露着的消息就越发的浓烈不已。
大半响后,他甚至是止不住的点头予以赞许道:“阿弋,看来你颇有军事方面的才能矣!”
“此策确是颇为精妙也!”
“将军过誉了,此不过是弋的些许愚见罢了,将军做参考就好。”
话落,霍弋亦是浮现自谦之色回应着。
但他眼神里抑制不住的喜悦却怎么也遮掩不住。
显然,能够得到赵统的认可,他内心是十分的欣喜。
而赵统如此夸赞他,除却有鼓励的因素以外,还有就是的确霍弋此策的确颇为精妙。
以彼之长,攻敌之短。
龙桑城既是坚城,强攻必然会付出巨大代价,即便拿下,亦是得不偿失!
但同时此城也是卡在望进谷的重要战略要地,又不能放任不管。
那不能强攻的情况下,也就唯有选择驻扎外围,以兵锋震慑城池,令陇西各地的驻军都尽数吸引过来僵持。
己方在借用白马,参狼两羌族的声名前去招抚陇西郡北面的大夏,白石聚集的羌氐部落,制造混乱。
如此浑水摸鱼下,达成自身的目的。
此举也是赵统所思索的对策所在。
不过,除却这个霍弋所思与之不谋而合外,他却还有更大的企图。
待与霍弋商议完毕过后,
赵统就传令了下去,各部全速前进,奔赴龙桑城外与张嶷所部汇合。
汉羌联军再度启程。
未有多久,各部主力大军就开赴到了龙桑城外的临时营地。
随即,在赵统的指令下,各部迅速前去砍伐树木建造营垒,打造真正的攻城器械。
一部部主力分属下去,几乎是让城外一片的地域上人影密集,各自的分散着忙活着。
另一侧,则是身着奇装异服的羌人军服。
汉、羌虽为联军,但肯定是不能混居的。
故而,在龙桑城外围的西面,东侧是汉军营垒,西侧则各自屯驻着白马,参狼羌,
城头上的曹氏守军,俯视望着这黑压压的一片,莫名的不由吞了吞口水,令人感到有所敬畏!
“蜀军此番进犯,就不太好对付了呀?”
正在城头上时刻关注战局的将官喃喃自语的滴咕着。
他本就是去岁追随费曜与赵统所部于此拉锯战的将领。
内心深处对于蜀军兵员那强劲的意志以及不屈的战力,是有深刻印象的。
此次从旁还有大批羌人的协助。
这更是让他心下间莫名的升起些许畏惧!
曾经的神威天将军又要重现了吗?
随着赵统招来羌人助战,这无疑是让曹军略微有些头皮发麻,不自觉的就想到了当初纵横凉州的锦马超。
但此番,这位守城的将官心下不由是愈发担忧!
马超能召集羌人心甘情愿相助,那是由于其自小就栖息生活于凉州大地上,凭借自身之勇不断在羌人驻地间闯出了偌大的威名。
他方才有了之后借羌人之力纵横关陇的资本。
可赵统呢,才进驻羌道多久?
现在就能令羌人助战了?
这个威势未免也提升太快了吧?
显然,曹氏是对蜀军诸将都做过一定的了解。
甚至赵统并非是凉州本地人士,故而眼见他能够将羌人挥如臂使,就莫名的流露着些许恐惧之色。
“快,汝速速奔赴狄道通报费将军,向其报告此地所面临的严峻情况,我方急需援兵增援!”
一番暗自沉吟声,紧随着,守城将官亦是迅速挥手差人过来如实的吩咐着。
待交待完毕,方才令斥候快速纵马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