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感觉自己的嗓子似乎是被人扼制住了一般,一丁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为什么?”
我不理解。
明明这段时间我对她这么坏,仗着我们自幼一同长大关系甚好,仗着她宠我对她说尽了恶毒的话,将她一次次推离我的身边。
重生一世,我本是打算让她同我如前世一般共进退的。
因为值得我相信的人……似乎除了皇兄以外就只有她了。
但是前段时间她却让我意识到,她并非是完全站在我这一边,她总是会向皇兄禀报我的行踪和近况,这一点无可厚非。
毕竟皇兄确实是关心我,并且之前母后还在的时候,她也经常会跟母后禀报。
但真正让我生气的并非是这些。
而是她很有可能对我有所隐瞒。
隐瞒的这件事情,还是有关于我最在意的人,最在意的事情,是有关于沈砚尘的!
尤其是当我隐约猜测到他的所在之处的时候,我便开始故意地跟她生气,将她推远,为的就是不带她一同前往,担心她向皇兄禀报我的行踪。
可她如今却要为了我前往战场,为的就是要证实我对旁人放下的一句狠话?
“本公主不愿意!本公主不可能让你离开本公主身边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不知什么时候我的眼泪早就已经含满了眼眶,恶狠狠地咬着牙对她放下狠话。
我听到她似乎是叹了一口气。
我知晓她是没有放弃,想要继续来劝我,便直接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转过了头去。
我感觉到有人轻柔地擦去了我脸颊上的眼泪,将我的手从耳朵上拿了下来。
“殿下,春花并不会离开公主,永远不会离开,春花只是……暂时去一下远方,为公主的前进之路扫清部分荆棘障碍罢了。”
我拼命地摇着头,任凭她怎么说我都不想听一句。
“殿下知晓的不是吗?春花本来就不喜欢这皇宫之中,幼时曾被奶娘训斥打了板子,便哭着同公主说不想再呆在皇宫之中了,那时公主曾问过春花,不在皇宫要去哪里,那时春花只回答不喜欢皇宫,却并不知晓该去往何方。”
“后来慢慢长大,春花同殿下感情越发深厚,便想着殿下去哪里春花就去哪里,认为殿下离不开春花,但这次殿下孤身一人离开,让春花也意识到,并非如此……”
我停止了哭泣,垂下头看向那个跪在我面前的人。
属实是没有想到,这一次任性脱离他们自己孤身一人离开,竟然会让春花胡思乱想这般多。
如今甚至都动了离开的念头。
“殿下,春花想要去到皇宫外面看一看,听那些跟公主回来的暗卫描述江南的好风光,公主可知晓春花有多么的向往?春花自小便在刀光剑影中长大,但幸运的是,春花被公主选中来到了阳光下,不需要隐匿在黑暗之中当暗卫。”
我感到自己的手被人紧紧地握住。
“但也正是因此,春花才要知道感恩,春花已经不满足于仅仅是站在公主后方,春花也想要站在殿下身侧,同殿下共进退,能够成为殿下手中的一把利刃……”
说不感动吗?
那怎么可能不感动呢?
我感觉自己整个人在止不住地颤抖,应允的话似乎近在嘴边。
就在这个时候,马车外传来了马夫的声音。
“殿下,到公主府了。”
霎时间,我的理智回笼,脸上的表情一扫而空徒留冷漠。
“本公主还是那句话,你……想都别想!”
言罢,我几乎是逃一般地下了马车,将自己关在了寝殿之中。
我知道自己不应该限制春花的自由。
可是我又不得不限制她的自由。
战场之上刀剑无眼,她虽说实力高强,但那我也不敢赌。
万一她死在疆场呢?
就如同沈砚尘那般。
明明他的武功也那般好,可不还是没有回来吗?
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再次承受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离开了。
我没有再出去过,对外吩咐说今日谁也不见。
很是刻意地,我让自己屏蔽了外界的消息,所以到底春花有没有再找过我,我也不知道了。
只知道用过晚膳收拾整齐入睡后尚未多久便被人急切地摇醒了。
我看着那个脸上挂满眼泪拼命摇晃着我的那个侍女,到了嘴边的斥责话语被我咽了回去。
“出什么事了,看看你如今这般成何体统……”
话音未落,便听到那个小侍女说出来了让我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的话。
“殿下……下人房那边失火了……春花姐姐……还尚未出来……”
我只感觉整个大脑空白一片,连鞋袜都顾不得穿,随手拽了一件外衫朝着春花所住的房屋跑去。
几乎是刚到下人房,入目的便是滔天的火光。
只是这火势很是奇怪,细看过去,只有春花所在的房间火光四溢,但是旁人的房间只有很少被波及到的。
“除了春花以外,还有旁人受伤没有出来吗?”
那个来叫醒我的贴身丫鬟我是有印象的。
她是春花从暗卫那边选过来的,也是一个武功高强的好苗子。
同时,也是她一手调教出来的,名唤夏雨。
当初刚开始调教的时候,是为了能够有一个在春花有事的时候可以代替她照顾我一下的人。
可谁知道,竟然在今日派上了用场。
“回殿下……除了春花姐姐以外,所有人都跑出来了……”
她跪在地上,小小的身体因为抽噎颤抖着。
周遭人听了她的话,这才发现了站在此处的我,连忙都跪下朝我行礼。
我看出来了他们的战战兢兢,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春花对于我来说有多么的重要。
“殿下……不是奴婢们救人不及时,实在是这火着得太突然了……奴婢们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再加上春花姐姐还锁上了门……”
我当然不会因为这件事情怪罪她们了。
即便是要怪罪,那也只能怪罪我,怪罪春花自己。
我竟然忘记了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她向来都是这样的不是吗?
一旦决定了要做什么便执拗的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如果那个时候我没有将她拒之门外,我让她来见我,好好跟她聊一聊,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