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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离去

  一道精纯的仙灵之气射向萧陌忆,帮她护住肉身,梳理体力不断增加的精元力。
  萧陌忆身体大震,却依然仿佛无知无觉般,悬在半空之中,任凭彩霞飞出的金芒不断涌入身体。
  天地间忽然响起一阵阵令人感到昏沉的声音,响在众人耳边,修为低些的弟子早已吐出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是神侵音,速速运功抵抗!”白苍念大喝,震醒一干弟子,众人纷纷拿出防御法宝,抵抗着这如潮水般的绵绵声音。
  老人看他们忙,笑呵呵的,一挥手,仙灵之气已经断开。
  他察觉萧陌忆果然是体质修为都异于常人,这世道正统魔修似乎早已消失了,她竟然还能体悟魔修之道,真是有意思。
  眼看萧陌忆浑身发散金光,然后金光慢慢淡去,天上的云霞也逐渐消散,化为虚无,除了仍然闭目而立的萧陌忆一身气势变化,其他什么也没有变。
  老人点点头,转头问白苍念,“我帮你们缓解一个大危机,你如何谢我?”
  白苍念一怔,却反应极快,拱手问道,“不知前辈需要什么?”
  老人想了想,道,“寒兰单晶。”
  寒兰单晶,是寒属至宝,产于冰兰,可以凝神镇魂,抵抗无形煞魔。极寒之地产冰兰,冰兰吐蕊凝露,被法术禁制后,凝露会形成单晶,又称寒兰单晶。
  白苍念瞬间就明白了,这散仙,要渡劫了!寒兰单晶是抵抗天劫引来的无形煞魔的至宝,保证神识不会在渡劫时被邪魔侵扰,至关重要。
  只是冰兰千年绽放,花期不过短短三月,凝露被取走,冰兰又会再度孕育,只是要等上九天。如此算来,一次冰兰绽放,最多可以收取十次单晶,如若需要,则必须再等上千年。
  只是对修炼者来说大道虽然漫长,千年光阴亦不过弹指一瞬,对散仙却不同,散仙的时间是极为苛刻的,千年光阴,那是一个界限,每过千年,散仙便要渡一次劫,这期间他们必须四处搜集炼制法宝抵抗天劫。
  传言散仙一共要渡劫九次,才能重获飞升可能,且天劫一次比一次威力巨大,一旦无法度过,便形消魂散了。
  这白发老人必定是渡过很多次天劫,才会如现下形貌,苍老不堪。而渡劫多次的散仙实力又堪比仙人。
  白苍念有点左右为难,他无奈咬牙道,“前辈,寒兰单晶千年才有十粒,天珀门无福得到此宝,尚不曾有。”
  “哦?是吗?”老人挑了挑眉,“没有啊。”
  白苍念心下一惊,连忙又补充道,“寒兰单晶没有,但是清心玉露却有三滴!”他实在不知道这散仙是什么心性,也不敢拿整个天珀门去赌。一个多次渡劫的散仙绝对是有实力将天珀门夷为平地的。
  老人眉头舒缓,点了点头,“是个机灵的,知道老夫要什么,不错!那便取来吧,清心玉露虽不抵寒兰单晶,聊胜于无。”
  白苍念立刻吩咐弟子去取玉露,自己则仍然陪在天藏阁前。
  老人就站在原地等着,并不说话,他身上自然散出一股威压,令天珀门弟子头也不敢抬。
  萧陌忆终是缓缓醒了过来,她睁开眼,似乎还没醒透,只是想到了什么猛然坐起,第一时间就去查看胎儿的情况。
  她将心神沉入元婴,就发现内府一片陌生,陌生的她有些发愣,这还是她的内府吗?原本的内府一片混沌,只有元婴发着淡淡光芒悬在混沌之中,元婴下是灵气团。
  如今内府里如宇宙苍穹,繁星点点,她心神微动,满天星子都转动起来,只一会儿就让她头晕眼花,实在不适应。
  最关键的是,原本在元婴身下的灵气团不知怎么的竟然跑到了上面来,就悬在元婴面前,她就看着那团浓密的灵气不断翻滚收缩,有点目瞪口呆。
  萧陌忆的元婴睁着眼,瞪着面前的灵气团,忍不住就想伸手去碰,耳边却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莫要动他,有天兆相助,灵胎自会吸收这些灵气,并不需要你来动手。”
  这是谁?
  萧陌忆不明所以,虽有些奇怪,却还是听从了那个声音的劝阻。她缓缓睁开眼,就看见天藏阁前面跪了一地弟子,连周煜和卓歌都跪着,只有门主白苍念站在一旁,也十分拘谨,她的前面就站着个背着手的老头子,来回晃荡着,见她醒来,对着她笑了笑,看似十分友善。
  老人开口道,“丫头,清明灵胎需要灵力滋养,你可要记牢了。”
  “清明灵胎?”萧陌忆不解,但老人似乎说的是她的孩子,她点点头,且不管其他,先谢过再说,“多谢老人家,陌忆记下了。”
  老人点点头,很满意的样子,又问,“丫头,你从哪儿学的魔修基础?就我所知,这一界已经没有正统魔道基础了,都是邪门歪道。”
  白苍念心下震惊,卓歌和周煜都猛然抬起头看向萧陌忆。他们知萧陌忆很古怪,却没想她学了魔修基础!
  萧陌忆自己也很震惊,“魔修?我没学啊?”
  老人一愣,他仔细看萧陌忆的神情,确认她没有说谎,自己却有些迷糊了,这丫头难道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学的?他又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着,闭目沉思。
  萧陌忆一脸茫然,这老人家是谁?能让所有人都给他下跪?单看门主的表情,那可是敬畏!这会是谁?还有,什么魔修基础?她学了修魔???
  去取清心玉露的弟子很快便回来了,甫一落地,老人就睁开了眼。
  那弟子战战兢兢将存有玉露的晶瓶恭敬递出,老人只看了晶瓶一眼,手一抬,晶瓶已经落在他的掌心。
  他托着晶瓶又看了一眼,颔首道,“不错,确是三滴。”他收了玉露,转而取了一瓶丹药,直接射向白苍念,“这个给你们吧,老夫并不是无理之人。”
  他转脸又看向萧陌忆,思索半晌道,“丫头跟我走。”
  “前辈!”第一个叫出声的不是萧陌忆,而是白苍念,只是他急忙叫了一声后立刻就收到了老人的一瞥,那一瞥里饱含意味让白苍念浑身一战,遂不敢再言。
  萧陌忆觉得这一醒来,好像又穿越了一般,什么都不对了,简直有点搞不明白状况!她听门主都称呼老人为前辈,更是小心翼翼地问,“老人家,您是?”
  那老人淡淡笑道,“老夫风岸。”
  萧陌忆一怔,似乎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是典籍记载?
  那厢白苍念却是无比惊讶,猛然直起身子,“您,您竟是风岸道人!”风岸二字一入耳,他就想起桑州大陆上曾经有几位了不起的修者,位列当时的修真界顶端,风岸道人就是其中一位,原本一直以为他已渡劫飞升,却没想竟然兵解修了散仙!
  风岸闻言,摇了摇头,“光阴易逝啊。”
  白苍念心下急速回想关于风岸的一些记载,此人于魔道偏行之时,一跃成为了当时的修真界几大高手之一。修仙道路上不知斩杀多少魔修。亦是满手沾染血迹。可不是一个平易近人的主。
  他又回想了下时间,这才惊觉,风岸道人竟然是准备渡第九次天劫,又到了再次飞升的生死关口!
  风岸看他一眼,缓缓开口道,“小子,心思纷杂,道心不坚,你的修为也就在合体期了,想要渡劫,趁早放掉那些糊涂心思!”
  他又摇了摇头,“现下的修仙与当年修魔,有何区别?安逸为患,不思进取。丫头,走了!”
  “前辈!”白苍念咬咬牙,抵抗着那巨大的压力开口,“萧陌忆乃天珀门弟子,且怀有身孕,还请前辈……”
  风岸又回过头静静地看着他,看得他汗如雨下,身体微微发抖时,才道,“留下她做什么?你想要清明灵胎做什么?”
  “我……我不……”白苍念发现自己心虚了,话都不敢说。
  风岸轻哼一声,袍袖一挥,竟就带着萧陌忆直接飞至空中,封山大阵仍然闪动着蒙蒙光芒,他却看都不看一眼,取出一件法宝,蓦地甩出,将他二人包裹在内,倏地冲出了天珀门。
  萧陌忆只来得及回头看了一眼地上,天珀门的那些人,白门主,重院主,卓院主,周煜,周瑾天,还有沈月星,无一不仰首看着自己。
  每人的表情都不相同,就像每人命运亦不相同,这种离去宛若再见无期一般,耳边是风声萧萧,而前途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