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爽朗的笑声:“子衿啊,怎么有空给叔打电话,你年初进发改委了吧,工作还适应吗?”
“没呢,辞职不干了。”王子衿笑道:“我在沪市。”
“什么时候来沪市的,在哪儿部门?我都没听你爸说。”周叔叔惊讶的说。
“没呢,出门散心的。”
校长听着王子衿和周某人的谈话,满不在乎,他想,这姑娘演戏演上瘾了。
这算什么?狐假虎威?虚张声势?
以为这样可以给他压力?
来来来,请开始你的表演。
“对了,周叔叔,你们教育局最近在整风是吗?重点盯那些违规乱纪的校领导,收红包啊,私自开培训课啊,和女老师交流授课啊什么的。有这回事吧。”
“嗨,这不是要开会了嘛,响应一下中央的号召。”
“正好,我这边遇到点事,”王子衿笑容满面:“我有个朋友的表妹,经常遭受校园暴力,心里留下了巨大的创伤,但打人的学生吧,和校务主任是亲戚,这事儿警察不管,学校又推三阻四的,家长找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哪个学校?”
“建安中学。”王子衿叹道:“那孩子刚才医院出来,唉,挺可怜的,我刚刚看了,因为长期遭受校园暴力,都自闭了,见人也不爱说话。你说好好的一个女孩子,还没进社会呢,人就快被毁了。“
舅妈一愣。
校长一愣。
什么情况?刚才医院出来......长期遭受校园暴力......自闭了.....心理创伤......毁一生.......
听着似乎没毛病,可怎么感觉性质忽然拔高了一个层次。
周叔叔的声音顿时沉了下去,“有没有拍视频?没传网上吧?”
这年头,什么事都怕曝光,一曝光,社会舆论就会铺天盖地,性质是完全不一样的。
王子衿唉声叹气:“这个不清楚诶,不过听说还要求下跪来着,今天刚发生的事,要传到网上,也没这么快。需要预防呐周叔叔。”
“还有,周叔叔,不止校务主任哦,校长也牵扯其中的。”
“我找人问问。”
“那就不打扰了。”
王子衿挂断电话,也不看黑着脸的校长,说道:“舅妈,我们走吧。”
“不送啊!”校长略带嘲讽的声音。
校长很hld住,教育局有人认识?呵呵了,职位不高,还真管不到我这里。好歹我建安中学是重点中学,除非你和沪市教育局长搭上关系,不然我是清风拂山岗。
两女人离开不久,校长办公室的电话响了。
舅妈走在长长廊道里,回头看一眼校长办公室,“我们再去校务主任办公室等着?”
“不用了舅妈,我们找阿泽去吧,他那边的事情应该处理好了。”王子衿道。
“对了,阿泽和悦悦干嘛去了。”舅妈愁容满面。
她找外甥、外甥女过来,是给自己壮气势,搞事情的,结果外甥女没来,外甥又把自己女儿拐走了。到头来就一个陌生小姑娘陪着自己。
“你是叫纸巾对吧,你是阿泽的女朋友?”
我恨南方人的口音。
王子衿摇头:“我是宝宝的朋友,正巧一起过来的。”
舅妈点点头,心想,我果然没看错,就说阿泽不可能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的嘛。
舅妈知道秦宝宝如今是大明星了,这只秦家的凤凰,已经扑棱扑棱的上天去了。秦宝宝从小就出彩,模样好看,脑瓜子聪明,她哪天与太阳肩并肩,舅妈都不奇怪。
她不玩直播不炒股,所以不知道丑小鸭外甥已经咸鱼翻身,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当年那个跟在姐姐屁股后头的小衰仔身上。
“舅妈,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见舅舅过来。”王子衿问道。
舅妈脸色有点不自然,叹道:“那死鬼,出去一整年都没回来,以前还知道打几个电话,现在连电话都没了。”
提起那个死鬼,舅妈就心累。
╮╭
“这又是为什么啊。”王子衿好奇道。
秦家姐弟俩相关的家事,她很有兴趣去了解。
“想着赚大钱出人头地呗,走之前,和他老母亲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不会穷一辈子。摊上他这么个丈夫,算我倒了八辈子血霉。”舅妈唏嘘不已。
哇,想不到舅舅如此发粪,比阿泽那条咸鱼有志气多了。
“这是好事呀,男人不就该出去闯荡么。”王子衿不理解舅妈的怨念。
“等你以后嫁人了,到舅妈这年纪了,你就懂啦。”舅妈拍拍王子衿的肩膀。
王子衿秒懂:“~\/~”
“放心啦舅妈,舅舅肯定会赚大钱回家的。”
舅妈没好气道:“我是不指望他了,他要是靠谱啊,就不会把家底给败光咯。典型的眼高手低,嘴上嚷着不发财不回乡,现在不知道窝在哪里啃窝窝头呢,等吃足了苦头,自然就会回来了。”
王子衿心里一动,她记得秦宝宝有次抱怨,原话是这样的,“我爸娶我妈时,家里穷,外公看不上,后来家里有钱了,又给那一家子擦屁股,真是欠了他们家的。本来阿泽可以有两套房子的。”
说话的时候,宝宝对自己妈也抱着浓浓的怨气。
当年是发生过什么事儿吗?
和姐弟俩的舅舅有关?
“当年我嫁他时,他家可有钱了,长的又帅,我爸一看,说,哎呦,这小伙子可以的。然后把我嫁了。”舅妈唉声叹气:“他一辈子不靠谱,就那句话说对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以前有钱,现在是穷光蛋。”
王子衿心说,哎呦,你爸嫁女儿也太马虎了。
转念一想,心有戚戚然,我爸嫁女儿也差不多嘞,但现在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了。
“舅妈,咱们走慢点。”王子衿道。
舅妈愣了愣,依言放慢步伐:“怎么?”
王子衿笑眯眯道:“走太快了,怎么踩人?”
............
“秦哥!”
这软濡的嗓音,这细声细气的声音,不用猜了,陈清袁那妮子。
秦泽转身,露出一个大哥哥的温和笑容:“陈清袁,真巧。”
陈清袁扭着小腰过来,眼中自动忽略闺蜜,忽略周围景物,喜孜孜道:“子淇发短信跟我说的,秦泽,你来我学校,怎么不找我。”
我为什么要找你啊姑娘,我们不熟的好嘛。
秦泽扭头瞪一眼裴子淇,后者幸灾乐祸的眼神,扬起小下巴,朝他挑衅一笑。
陈清袁盯着靠在表哥怀里抹眼泪的许悦,醋意大发:“这是谁啊,秦哥你小女朋友?”
许悦感觉自己被一道杀机暗藏的眼神锁定了。
“她是我表妹。”秦泽按住许悦瘦削的双肩,把她推开。
恰好此时,上课铃声响起。
“诶,你们快去上课吧。”秦泽开心道。
裴子淇打趣道:“迟早几分钟,不碍事,先看戏。”
许悦摇摇脑袋:“待会和表哥一起去行政楼,我妈还在学校呢。”
陈清袁眼儿凝望:“上课不重要啦,秦哥我陪你走走?”
你们真幸福,想我当年上学的时候,上课铃声就是催命钟,老师还特么喜欢拖课:我占用你们一丢丢的课外时间,然后把你的课间十分钟强取豪夺,就留给学生们三分钟上厕所的时间。有时候尿尿都来不及抖,上课铃声响了,风风火火跑回教室。
因为迟到的人要在教室后面站一整节课。
惨无人道。
“裴子淇你先回去,悦悦你在这儿等我,”秦泽看了陈清袁一眼:“我陪她走走。”
秦泽顺着楼梯,走下教学楼,陈清袁跟在他身后。
阳光温煦,暖洋洋的照在身上,陈清袁眯着眼,痴痴望着秦泽高大挺拔的背影。
每个人的少女时代,或少年时代,总有那么几个人在你青葱岁月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也许是驰聘球场的阳光男孩,也许是清秀文静扎着马尾辫的校花,当然,也可能是个浓妆艳抹的妖艳贱货。
在陈清袁的少女时代,秦泽就是在她心里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那个人。
没遇到秦泽之前,家境优渥的她高傲着,放纵着,穿着短裙,画着烟熏妆,恨不得在自己脸上写上“我不是良家”,以此来报复父母。
在学校网罗一批马仔喽啰,故意惹是生非,吊打各种不服,然后让家长来擦屁股。见过的帅哥不少,有乖乖读书的好学生,有耍的一手好球的运动健儿,有脏话连篇的“校园邪少”,都没有一个能让她心动的。
陈清袁喜欢能驾驭住他的男人,能让自己心甘情愿死心塌地。首先肯定要帅,其次要有内涵,有能力装逼,却又不张扬跋扈。低调的时候很低调,嚣张的时候要喊出“我龙傲天专治各种不服”,然后镇住全场。
嗯,大概是霸道总裁和痞气男友的结合体。
然后秦泽出现了,在那个最无助最惊恐的时刻,他像一道光射进陈清袁的内心世界。
犹记得他出场时的画面,双手插兜,叼着一根烟,用“在座的各位都是辣鸡”的眼神,淡定的说:“我要打十个。”
在一阵啪啪啪的声音里,他以一己之力掀翻全场。
因为不和睦的家庭关系,她学着当小太妹,又因为秦泽的一句话,她重新扮演起良家,改邪归正。
父母起初很惊讶,很想见见让女儿改邪归正的男人到底有何魅力。但几次提出约对象回家吃饭,女儿却支支吾吾。找她的朋友打听一下,才知道是自己傻闺女单相思。便打消了见一见“奇男子”的念头。
朋友们都说她疯了,说她花痴。但陈清袁不在意,喜欢一个人,就该努力变成他喜欢的那种人。
但陈清袁万万没想到,秦哥喜欢的那种人,是目前的她,做不到的。
“秦哥,李东来说你是郁结控,是真的吗。”陈清袁委屈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