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那么看我干嘛?”
我看着这三兄妹问到。www.jiujiuzuowen.com
刘小二和刘大姐保持微笑,一起往前推了推刘老大。
刘老大上前一步,环视一圈众人,拉住我胳膊说道:“小赵兄弟,来,大哥跟你商量点事…”
刘老大一开口,刘小二和刘大姐也一起上手,想拉我出去。
刘家陪同的人有点不乐意,想阻拦,那位长者却先阻止了他们。
但我听得出来,他不是在向着刘老大说话,而是想放弃这人了。
他的语气中尽是‘随他去吧’的感觉。
亲戚们也很给这长者面子,都没再说话,任由刘家三杰把我拉了出去。
“小赵啊,来来,抽根烟…”
刘老大难得客气的掏出烟,我没接,直接说道:“刘大爷,您别客气,有话直说。”
“小赵兄弟真是快人快语,那大爷也不兜圈子了。”
刘老大倒是真直爽,辈分认的也痛快。
不过他依旧没直接说正事,而是先从上兜里掏出一叠现金,数来数去,数出一张五十两张二十。
三张钱叠在一起,刘老大豪情万丈的往我面前一甩,说道:“那,拿着!”
我没接,面无表情的说:“有事儿先说事儿,无功不受禄。”
刘老大没收回钱,保持微笑的说道:“好,那大爷也直说,按照咱这儿的风俗,孝子不能动手换寿衣,正好棺材就是你帮着抬的,老话说的好,‘一事不烦二主’,干脆这活儿,也小兄弟你包了吧?”
刘老大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跟我说着瞎话,我听完点点头说:“五百。”
“什么?”刘老大好像在怀疑自己的耳朵,我说道:“啊,风俗是这么个风俗,但价钱就这么个价钱,五百,少一分不干。”
其实,刚才我就隐约猜到了他们仨想让我干啥。
所以这五百不是我随口愣说的,而是思考过的结果。
凭我对这哥仨的了解,五百块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天堑一样难以逾越的鸿沟,而是恰恰能让他们内心挣扎一下的数字。
给或者不给,很难抉择。
要么给我,这活儿我真帮他们干;要么就老老实实自己给老人家换衣服。
要是他们有本事突然请来别的帮手,那我也认了。
我话刚说完,刘小二瞬间就要开口就要骂街,还好刘大姐拦住了他
刘老大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但他到底是大哥,最终冲我说道:“那你等等,我们商量商量。”
说完,他们哥仨一起走出十米开外,小声聊了起来。
几分钟后,仨人一起恢复微笑,回到我面前,刘老大掏出一百块冲我说道:“小兄弟说的是,来,大爷先给你一百,等一会儿你换完衣服,立马给你另外四百!”
“赶紧拿着吧,我们大哥出了名的说话算话…”
“五百,一分不能少,眼瞅着就中午了,抓紧。”
我面无表情,态度坚决。
刘小二又要骂街,刘大姐也笑不出来了,刘老大把这俩人再次拽出去,又商量了很久。
那位长者忽然从太平间出来,冲着刘老大他们喊道:“哎!都几点了?丧事还办不办了?!”
“办,那能不办?”
刘小二不耐烦的吼了一嗓子,长着催促道:“那赶紧的!”
说完,长者就冷着脸返回了太平间。
刘家三杰那边终于商量出了结果,刘大姐和刘小二不情不愿的掏出手机,和刘老大一起摆弄了一会儿,仨人收起手机也收起笑容,摆着三张臭脸走了过来。
“行吧…”刘老大一脸鄙夷的说:“看你也挺缺钱,无所谓,我们就当打做好事了,钱给你,活儿给干好了,要是有一点差错,我们可跟你没完!”
五张一百块递到了我面前,我多少有些惊讶。
他爹是有什么问题?为啥这仨铁公鸡宁可出这么大的血,都不愿意亲手给他们爹换衣服呢?
不过既然价钱是我报的,那这会儿就该收钱办事。
我接过钱,刚对着太阳看了一眼,刘小二就催促道:“行了!还能给你假钱?瞅你那没见过钱的样吧。”
刘大姐也说道:“就是,到底是看门的。”
收了钱,也让他们仨憋了火,我心情不错的说:“走着,给你们爹换衣服去。”
我带头朝太平间走去,刘小二和刘大姐走在我背后,阴阳怪气的风凉话喷个不停。
来到太平间,刘老大把寿衣交给我,又以尸体不便见人为由,把除我以外的所有人都支了出去。
刘老大临最后出门时,还放了两句没什么份量的狠话。
只剩下了我一个活人,太平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我看了会儿冷冻棺里的刘老汉,说道:“刘大爷,得罪了。”
说完,我便掀开了冷冻棺的盖子。
然而盖子掀开的一瞬间,我差点就直接吐在刘大爷身上。
我的天,这什么味儿?这特么根本不是一个‘臭’字,或者‘恶心’两个字能形容的。
这种气味已经近乎化学武器了,除了让我差点吐出来以外,甚至让我有点晕眩。
猛退几步,我迅速脱下上衣捂住口鼻,试探着呼吸了几口,这才让自己缓过来一些。
再次回到冷冻棺旁,打量了一会儿,我狠狠心,用上衣把口鼻捂严实,两条袖子在脑后用力一系,全当是防毒面具了。
盖子放到一旁地上,稳定心神,深呼吸,我开始解刘大爷上衣的扣子。
上衣,裤子,袜子,没有鞋。
当我把刘大爷的衣服全脱光后,我才明白为啥那哥仨宁可大出血,也不肯亲手给自己亲爹换最后一次衣服。
褥疮,长期卧床缺乏照料的病人才会长的褥疮。
密密麻麻,面积巨大,最严重的类似胯骨的部位,已经因这疮露出了骨头。
刘大爷生命最后受了多大苦,我真的难以想象。
看来刘家三杰之所以不愿意亲手来换这衣服,就是不愿意看到这场景。
他们是怕恶心?还是怕自己良心受不了?
不知道。
除了这些触目惊心的褥疮外,刘大爷还失禁了。
那种难以描述的气味,就是这些东西混合产生的。
做寿衣的纸很结实,但再结实毕竟也是纸,所以我换的很小心。
说不上为什么,我看着这句残破的尸体,心里并没有多少恐惧,只有悲哀。
终于给刘大爷换好了寿衣,我看着自己手上沾染的一些不明液体,左右看看,拿起刘大爷那身本就已经很脏的病号服,擦了擦手。
想了想刘家三杰的铁公鸡作风,我又把这病号服放到已经盖好盖子的冷冻棺上,想给他们叠好。
把衣服铺平,刚叠了一下,忽然发现,在上衣的内衬胸口处,赫然用红笔写着六个数字:727375。
这是…啥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