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墨近来每天都会准时收到来自花店的鲜花。
有时是一束红艳艳的玫瑰,有时是清香扑鼻的百合,但大多数时间都是各种颜色的绣球。
云墨不在办公室的时候,送花小哥还会细心地给她的花瓶替换上新鲜的鲜花。
渐渐的云墨只要没课就会下意识的掐算好时间故意等在办公室里,收下那一束束心意,仿佛透过这些鲜花能够看见沈洋炽热的眼神。
沈洋的确是个很好的男朋友,每天只要有空都会会办公室看他。
沈洋项目进展顺利,最近总是加班,但尽管这样,两人每周都会抽出半天时间邀上朋友去郊外散心,或者看场电影。
云墨和苟烟波没有再见过面。
尽管苟烟波曾无数次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透过或朦胧的月色,或桔黄的暖光,眺望那一方小小的,专属于沈洋和云墨的窗户。
既期盼云墨发现,又害怕云墨发现。
自卑又怯弱,可笑又可悲。
他无数次的眼睁睁的看着沈洋和云墨走上楼去,或片刻或几个小时,沈洋再独自离开。
他一次次的安慰自己:他们不会拥抱、不会亲吻。
随后很快又自我否定,天底下哪有不亲热的情侣?
苟烟波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分明就是在自欺欺人,可就是无法自拔。
每次看到沈洋独自离开的背影,他都会略感觉欣慰的想着:“他们还没有同居,云墨还是我的。”
这个有些可笑的念头折磨的他几乎寝食难安,夜不能寐。
无数次的午夜梦回,都是云墨那张熟悉的略带笑意的脸。
苟烟波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窗外黎明即将破晓,远处地平线上渐渐浮现出隐约的天光,他的五指扎进头发,无声的抱住了头……
良久他才从床头柜上拿过手机,飞快的输入一行字,点了发送。
田美研究生考试过了初试,接下来复试问题不大。
田美坐在宽敞明亮的办公桌前,一动不动的盯着手里的电话,电话开着免提传一连串“嘟……嘟……”的回音。
不一会儿电话里传来云墨温暖的声音:“喂?”
田美连忙坐直了身体:“喂,章老师,您好!我是田美。”
电话那头传来“哗哗”的水声,一个熟悉的男声传来:“墨墨,吃葡萄还是苹果?”田美赶紧抬头看了一眼苟烟波,只见苟烟波神色如常,修长的手指捻着小勺有一下没一下的搅动着咖啡。
云墨说了句什么,田美没有听清,应该是按着听筒说的,然后才传来云墨清晰明朗的声线:“我知道,有什么事情吗?”
田美忙说:“是这样的章老师,我初试过了。”
云墨说:“好的,我知道了,恭喜你!”
说完云墨突然“唔”了一声,像是被什么东西突然堵住了嘴。
明知肯定是水果,但那声音太过按暧昧,还是让狗烟波搅动咖啡的手微微一顿。
田美见他神色凌厉,禁不住深深的打了个寒战。
接着只听见听筒里传来咀嚼的声音,片刻后云墨才继续说:“好好准备面试,有需要就打我电话。”
甜美连忙点头说“好”。
云墨接着又说了几句鼓励的话,便挂了电话。
田美放下电话有点遗憾的看着苟烟波,见她那委屈的小模样苟烟波忍不住笑了:“怎么了?”
田美:“师哥,你真打算让我当章老师的学生?”
苟烟波喝了口咖啡,冲田美一扬眉毛:“你不是都考了吗?”
田美愣了一片刻,什么都没说只轻轻的“哦”了一声。
苟烟波微笑一下:“乖。”
片刻后苟烟波突然抬头冲她笑了一下,那笑容太过潦草,只牵动了嘴角,距离眼睛是那样的遥远:“还不走?要留下来吃完饭吗?”
田美恍然大悟,忙起身告辞,她走得太着急,步伐慌张而沉重,跌跌撞撞,狼狈至极。
“怦怦”乱跳的心脏一直到街角才慢慢停了下来。
“一定是太难看了!”她想。
上次汤米过生日,田美在山庄喝醉了酒,当时就被苟烟波直接扔在了包房里,最后也是苟烟波的司机把她送回了出租屋。
房子是苟烟波给她租的,尽管地段很好离苟烟波事务所也很近,但他却一次也没有踏入过。
苟烟波当时和她约法三章,给她租房子,每个月还给她那一笔钱,她可以任意选择继续读书,或者工作。
但任何时候责任和义务都是相对的,她的责任就是在苟烟波需要的时候,以女朋友的身份出现。
虽然她知道肯定是因为哪个女孩,但田美还是非常干脆的答应了下来。
心里还有些隐约的希冀,她那么美,朝夕相处谁能不动心呢?
那时的田美还不知道是云墨,但渐渐的便瞧出了端倪,女人的第六感简直是神奇,田美觉得自己已经很迟钝了。
苟烟波每次见到云墨都很是反常,那眼神太过缠绵。
好一阵子,田美都觉得云墨清高倨傲,简直目中无人,除了一副好看的皮囊,完全没有任何可爱之处。
因为以田美的见识,很难想像云墨年纪轻轻会有那样的学术成就。
她甚至还恶意的揣测云墨是不是被什么人给潜规则了,要不然就是学术造假,谁喂到嘴里还烟不下去呢?
一开始苟烟波让她考云墨的研究生田美是不愿意的。
但随着了解的深入,她渐渐发现自己错了。
云墨在学术届超然的地位和对专业独特的见解,无一不让她心悦诚服,她悲哀的发现,云墨那样的高度也许是她倾尽一生都无法企及。
天赋这东西,真的就是上天的馈赠,云墨那双洞若观火的眼睛就是最好的证明。
甚至隐隐约约从心底生出丝丝缕缕的嫉妒。
对,没错,是嫉妒。
嫉妒深深抓扯着她的心,把她拖向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
所以那天也许是风景太过美好,也许是酒精太过上头……
总之,她失了分寸……
她醉酒了……
她失态了……
她犯错了……
她问了不该问的话,做了不该做的事。
她紧紧攥着云墨的手,贴近她的耳际,让云墨看清了她幽深的锁骨,那上面赫然有一串清晰的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