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洋点了点头没再多说,苟烟波的脚下突然被一个软乎乎的东西蹭了一下,他吓了一跳,低头一看,居然是一只雪白的小团子。
“乐可”文思琪喊了一声,那小猫就晃悠着小尾巴,朝文思琪跑了过去。
文思琪于是将小猫揽进怀里,小声逗弄着。
三人就那么不尴不尬地坐了会儿,最后还是苟烟波率先站起身来:“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沈洋“嗯”了一声,并没有多留。
文思琪抱着猫跟在沈洋身后送苟烟波出小院儿,小院的台阶边又一株月季,孤零零的立在哪里。
其实月季还有一个名字,叫做玫瑰。
沈洋关上门回头对文思琪说道:“谢谢啊!”
文思琪一愣,不好意思地在自己脖子上撸了一把:“干嘛这么说!”
“去洗洗吧,”沈洋勉强笑了笑。
“为什么呀?”文思琪却跟在沈洋身后,一脸疑惑。
沈洋转过头对上文思琪的目光。
“我,不是,”文思琪手里的小猫欢快的扭动着小屁股,“这么大早让我过来,就为了给他看这个?”
沈洋目光看着大门的方向,答非所问:“你觉得苟律师是一个怎样的人?”
“怎样的人?”文思琪愣了一愣,“理智、客观、睿智,是个很厉害的人。”
沈洋却摇了摇头:“对,也不全对。”
“哦?”
“是个不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文思琪并没有傻白甜的再问出那个愚蠢的问题,其实沈洋打电话叫她过来的时候心里就隐约猜测到了。
沈洋是想接她,给苟烟波传递一种安稳的信息,这是不是也证明,云墨的事情在沈洋这里的确是翻篇了。
那么自己,是不是有了那么一线希望呢?
这事儿就是不能细咂摸,越是咂摸就觉得越是有趣,越有趣心里就会涌起那么一点点甜味来。
清明节的时候云墨回了一趟苍云,苟烟波事务所有事并没有陪同。
后来云墨和苟烟波也去九哥家里蹭过几次饭,屋子里烟火气很浓,脚步一踏进去,就知道家里有个调皮蛋。
到处都是高原的玩具,高原喜欢赛车,九哥干脆将自己的车库改装成高原的停车场。
三间车库密密麻麻停靠着几十辆儿童跑车,苟烟波坐进去都毫不费力。
管家小声告诉云墨,九哥现在吃饭已经不摆七月的餐具了,说是小孩子见了不吉利。九哥非常宠爱高原,高原的房间和九哥的房间紧挨着,九哥一夜能起来看高原好几次。
云墨听了很是欣慰,也由衷的替九哥和高原高兴。
茫茫人海中,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相互倚靠该是一件多么让人开怀的事情。
又过了两个春节,汤米家里的小汤圆已经快满两周岁了,小家伙黏糊糊地,每次见到云墨就要抱抱,抱起来就不撒手,撒着欢在人怀里滚来滚去,可爱极了。
苟烟波信守承诺,始终没有再回苍云。云墨也只是每年清明节回去扫个墓。
俩人像恋人一样相处着,云墨每次都要做足措施,苟烟波也乐意惯着她。
刚开始有几次苟烟波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插科打诨糊弄过去,事后他都发现云墨在悄悄吃药。
后来,苟烟波就一直小心配合。
虽然俩人都没有明说,可这些东西并不是不存在,依旧卡在二人心里,在二人只见竖起了一层无形的屏障。
今年的清明节,苟烟波依旧没有提出要陪云墨回去,他一大早开着车将云墨送上飞机,临登机还不忘嘱咐云墨下飞机后要多围一件披肩,苍云冷。
苍云这边现在是分公司,总经理带着秘书一早便候在机场。
云墨这些年很少回来,总经理是章琪留下的老人,很信得过。
云墨坐在迈巴赫宽敞的后座上,目光在人来人往的接的街道上游走,思绪却一往无前的飘散开去。
她一直渴望再次回到这里,却又害怕再次回到这里,就是这么拧巴,长时间以来,她没有一次放过自己。
飞机有点晚点,云墨到达市区已经是下午了,她换了以前常开的那俩车,支走了经理,独子去了山上的墓园。
沿着蜿蜒我小路一直往前,潺潺流水,郁郁葱葱的草地,云墨父母的目的就在那小路的尽头。
云墨的脚步却忽而顿住,一个女人,准确来说是一个面黄肌瘦,垂垂老矣的女人,正直挺挺地跪坐在云墨父母的目前。
云墨在脑袋里搜寻了一下,自己应该是有三四年没有再见过这个女人了。
苟芳莲看起来是在太老了,连脊背都有些佝偻了。
云墨不想看到她,便将身影隐没在墓园的大树后。
苟芳莲居然在烧纸钱,云墨以前每次来的时候就发现父母的墓碑前有焚烧纸钱后留下的黑灰,她还不以为意,现在一想,苟芳莲应该是从很早以前就开始来了吧!
“你们好啊!”苟芳莲开了口,手上的小木棒正再拨弄着墓燃烧的纸钱,“这些年我也过得不好。”
苟芳莲的声音想钝刀割裂纸片:“你们没了性命,我也没了一个孩子,想来还是我得了便宜啊!”
苟芳莲从怀里掏出个什么东西,白色的一团,云墨远远看不清楚,等苟芳莲靠近了墓碑云墨才看清他手里居然拿着一块毛巾。
身旁还放着一只水桶,她把毛巾在水桶里搓了搓,然后一下下仔仔细细地开始查实墓碑。
云墨猛然想起来,这么多年了,自己似乎从来没有为父母擦拭过墓碑,自己每次过来墓碑总是亮堂的。
她以为是墓地的管理员在做这些,没想到会是苟芳莲。
夕阳西下,殷红的残阳斜斜照在苟芳莲的身上,她佝偻的身形是那样的渺小无助,水滴沿着墓碑渗透下来竟然像是在哭泣。
你们俩人没了性命,可我也没了孩子啊!
生离死别,丧子之痛!
云墨喉头酸涩难当,到底没有走上前去。
山风裹挟着凉意像云墨袭来,她紧了紧自己的披肩,那披肩还是在机场苟烟波亲手为她披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