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墨就借着这样的姿势居高临下地看着高太太:“您刚才说您姐姐当年处理高总在外面的女人冷静睿智,一针见血。”
她将卡递给服务生:“见的到底是谁的血?您到今天还不明白吗?”
然后她站直身体,摇了摇头:“你心里很清楚,令姐和您,不是一路人。”
高太太这些年被高天奇养尊处优的待着,不管人后怎样,人前无论走到哪里都是风让无限,被人簇拥着奉承讨好。
也算是风光无两,像云墨这样直截了当丝毫不留情面的还是第一次。
见自己的小心思骤然被揭穿,高太太有些无所适从:“章教授什么意思?”
云墨直视着她的目光:“您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做任何事情都要有始有终,既然上路了就不要回头。”
两人对视片刻,皆是抿嘴一笑。
都是聪明通透之人,云墨的弦外之音高太太岂有听不明白的道理?
不管当初怎么样,现在既然是高太太了,就要做高太太应该做的事情。
瞻前顾后、犹豫不决、害人害己的事情,她现在不仅不能做,甚至连想一想都不应该!
高太太深吸一口气:“章教授深居简出,哪里知道现在外面的这些小姑娘,只要男人有点钱财权势,不管香的臭的一窝蜂的往上扑。”
云墨但笑不语。
高太太又摇摇头,手指在早已凉透了的杯沿上划过:“真是防不胜防啊!”
“为什么要防?你现在也很年轻啊!”云墨有些不解的望着她。
高太太若有所思:“只是年轻过而已,最知道她们想的是什么。”
“世人追名逐利,想要过得更好也没有错。”云墨看了看逐渐冷清的餐厅,“您的侧重点不应该是那些女孩们。”
“我又何尝不知道呢,”高太太独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云墨想走地意图,“可我没有办法,猫狗尚且都知道护食,何况是人呢。
她那样的神情和语气竟让云墨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说完高太太又斜斜瞟了一眼云墨:“章教授,说句不怕冒犯您的话……”
云墨微微颔首示意她说下去。
“您当初从首都躲到这山城来,难道不也是怀着和我一样的心思吗?”说完高太太似乎还意有所指的看着云墨。
那眼神充满得意,隐隐间甚至还有些快慰。
仿佛在说:你看我们都是一样的人,谁也不比谁高尚体面。
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不惜一切代价,你甚至比我更惨,都被男人抛弃了,还有什么资格来置喙我呢?
云墨怔楞片刻,居然笑了。
高太太觉得那笑容明媚极了:“我不知道您是从哪里听到我的事情,我想您对我应该有些误会,我做任何事情都是终于自己内心的情感。”
偌大的餐厅里寂静无声,四周的灯光逐渐暗淡下来,为了方便客人欣赏窗外的夜景。
服务生素质很好,尽管她们已经买单了、尽管餐厅里只剩下她们这一桌客人,还是礼貌地过来询问是否还有需要。
云墨摇摇头示意不用,服务生答应着走远了。
“我和烟波是高中同学,一路走来经历了很多困难和分离,”她侧过头,像是陷入了某种不好的回忆,神色颇为暗淡,片刻后才接着说,“我们每一次分离都是希望彼此能够过得更好,但是我想以后再也不会了。”
她自嘲一笑:“我和他之间只有两条路,分离或是在一起。第一条路我们整整走了十年,期间我差一点就走丢了,是他把我重新拽了回来。”
云墨脸色红润,笑容明朗,洁白的贝齿随着嘴唇的开合若隐若现:“下一个十年,我要和他走第二条路。我想这一次,我们谁都不会走丢。”
高太太原本是在一次太太团的聚会上听到一位太太酸溜溜地说,云墨在北京被某高干未婚夫悔婚抛弃,连工作都丢了,不得已才来到重庆。
所以自己就想当然的认为苟烟波只是她的退路,两人最多也只是露水情缘,毕竟众所周知异地感情是很难以维系。
然而实在没想到她和苟烟波却有这样深厚的感情。
她不禁想起苟烟波年轻冷峻面容,那可是令一向目中无人的高天奇也赞不绝口的人。
这几年高天奇经常不着家,就算偶尔回来,也只是点个卯看看孩子,不管她再热情讨好,高天奇也并不多言。
疏离淡漠的令人心碎,更不会聊到人际交往上的事情,所以她并不知道苟烟波打算来重庆发展。
现在乍一听见听云墨云淡风轻的一番话,心下顿时又惊又奇。
此刻早就已经后悔不跌,只恐得罪了云墨,给高天奇惹祸。
正想着找个什么由头把话给圆回来,只求不要惹恼了她才好。
就只听云墨又她气定神闲的说道:“不要试探我,也不要怀疑我,我有我虽然有一些思虑和考量,但起码的做人的底线和原则我还是不会丢的。”
云墨微微颔首,清浅的眸子像水洗过的清澈:“您交友应该比我广阔,对于您想要找的人,我确实爱莫能助。”
正是,鼎鼎大名的高太太走找不到的人,初来乍到的云墨怎么会找得到。
又会是谁这般神通广大,能够将人藏起来不让自己找到呢?
排除所有的不可能,得到的结果不管多么匪夷所思,肯定就是真相。
高太太被她的一席话说得脸上清白交错:“我不是说你……我的意思是……”
云墨挑眉浅淡的眸子一览无余:“放心我不会介意,当然,我爱人也不会!
“爱人”这两个字,她说得亲密、坦荡又极其郑重,眉梢眼角解释皆是温暖柔和的笑意,甚至还带着一丝清浅的光晕。
高太太知道,那是生死相依的信任、是琴瑟和鸣默契、更是两情相悦的爱情。
没有猜疑、没有试探、没有利益、更没有彷徨。
相比之下,自己这样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才更显得丑陋不堪,上不得台面。
云墨一席话说完,巧舌如簧的高太太顿时就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