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墨这才发现,汤米一整天都紧跟着自己,她接过来道了声“谢谢”喝了一小口。
然而云墨没有发现的是,汤米衣兜里的手紧紧攥着着一个白色的小药瓶。
“墨墨,你想怎么样?”小姨夫面无表情的问。
云墨叹了口气:“我还没有想好,现在我只想静一静。”
小姨夫点了点头,除了妈妈一家人都退了出去,云墨转身让汤米也走吧,汤米不太放心,云墨安抚了几句。
汤米不想在这个时候给她添乱,更不想她耗费精力反过来安慰自己,于是一步三回头的退了出去。
妈妈拉着云墨的手坐下问:“以后怎么打算?”
云墨接下礼服的拉链:“暂时没有想好,应该会辞职吧。”
妈妈扶她坐下,从头上帮她拆着夹子:“也好,本来你个人在外面我们也不放心……”
云墨突然转过身,抱住了妈妈的腰:“妈妈对不起!”
妈妈心疼不已,拍着她的背:“傻孩子,这怎么能怪你呢?”
这时候,妈妈的电话响了,她看了一眼挂断了电话,云墨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卢教授打来的。
“您接吧。”云墨说着,退下礼服往浴室走去。
妈妈看了一眼云墨,接起了电话。
卢教授在电话里万般致歉,说是自己没有教育好孩子,请他们千万不要生气。
妈妈还是很冷静的,她在商场上摸爬滚打那么些年,糟心的事情遇到不少,这还是第一次有了想骂人的冲动。
她随意敷衍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云墨洗完澡换好衣服,出来后就催促妈妈和爸爸回去,说亲戚们都在这里带着也别扭,妈妈赞同,但坚持自己要留下来陪着云墨。
云墨好说歹说了半天,说自己安顿好了就回去看她。
妈妈了解云墨的性格,又见她冷静清醒,虽然不太放心,但到底没有再坚持。
云墨要送他们去机场,妈妈拒绝了。
“墨墨,早点回家,我们在苍云等着你。”小姨夫说。
“对对……”舅舅在一旁附和,“你那工作不干也罢,家里少不了你那一双筷子。”
云墨答应着,催她们快走。
妹妹不走,要留下来陪她云墨无奈道:“走吧,小祖宗,别添乱了,你要开学了。”
舅妈不停地摸眼泪。
小姨也有些伤感,她上前抱了抱云墨,在云墨耳边小声说:“别怕,小姨替你出气。”
“千万别。”云墨吓了一跳,一开口发现声音有些哑,她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小姨会不会听她的。
小姨的暴脾气是出了名的,她说要出气就肯定不会就这样算了,云墨有些担心。
沈洋坐在大厅的小舞台上,双手抱头,卢教授见问不出什么也不再勉强,沈院长倒是很冷静,他不停地接打电话,应付亲朋好友的关系。
他交友广阔,各今天邀请到的都是些至交好友,刚才在宴席上不方便说的话,在电话里就不能不提了。
今天大家都看得清楚,是沈洋主动悔婚。
虽然最后云墨也配合着发言了,但在座的都是各行业极有声望的人,千帆过尽,阅人无数,云墨的表现显然事先并不知情。
面对这样糟糕的情况,沈院长除了惋惜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他并没有过分指责沈洋,沈洋一直稳重自持,从小到大极有主见,他既然悔婚就肯定有他的原因。
只是这件事情从女方的角度看,来未免太过没脸面了。他其实有一万种方法可以把伤害降到最低,可他偏偏没有。
沈院长走过去拍了拍儿子的背,深深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大厅。
卢教授还是不死心的重复着:“为什么啊,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晚餐卢教授还是安排在了偏厅,可是云墨的家人一个也没有来,最后快7点钟的时候云墨独子来了。
沈洋红着眼眶看着云墨,云墨温和的笑了笑,像以前千万次那样。
云墨解释说,公司太忙,爸爸妈妈、舅舅舅妈、小姨小姨夫还有弟弟妹妹在下午就乘坐专机回去了。
卢教授点了点头,拉住云墨的手一个劲儿的叹气。
云墨反倒去安抚了她半天。
几个人都没有什么胃口,沈院长只吃了几口就说饱了,他给卢教授使了个颜色,两位老人就走了。
沈洋和云墨坐着,两人都没有开口。
云墨其实很想问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要悔婚?
为什么不要我?
但话到嘴边终究还是咽了回去,没有意义了。
沈洋心里希望云墨哭一哭闹一闹,哪怕打他一耳光,都好过现在这样强颜欢笑。
可云墨什么也没有做,她就那样冷淡疏离地坐在沈洋旁边,一言不发,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墨才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我知道我有问题,也许,我本来就……我本就……生性凉薄。生病以后又有些偏执……我不知道我是为什么不值得人信任,或者是静下心来,好好地聊一聊……”
“不是这样的,”沈洋打断她,“你很好,你没有问题的。”
云墨抬眼眼看他,眼眶有些兜不住了。
半响后她又艰难地开口:“是因为孩子吗?”
沈洋有些茫然,好几分钟后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
他心如刀割,头晕眼花,心口传来阵阵痉挛,他说:“是的……”
沈洋觉得自己已经死了,只剩下心尖上那一点眷恋,徒劳地拽住两个字的尾音,颤抖地在喉咙回响。
他不知今夕何夕,也不知身在何处。
“好,我知道。”云墨点了点头,了然地呼出一口热气:“师哥,你故意在今天说出来,是想彻底根治我的病吗?”她拢了拢头发,站起身来:“你看,我没有疯掉,你可以放心了。”
云墨的背影消失在大厅门口的时候,沈洋一头栽在了地毯上。
他病倒了,先是高热不退,甚至一度烧到了40度。
烧退了以后就是咳嗽,差点咳成了肺炎。
沈教授虽然精通医理,知道他这是心病。
可终究还是心疼儿子,不敢下猛药,只用中药慢慢调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