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月1日

薇薇老师，我前两天元旦艺体节的时候，上晚自习，偷偷跑出去了，我跟蒋老师说我是去了医务室买止痛药。

学校的会场安排基本没怎么变，我去了我们之前套圈的地方，地上摆的卡通玩具还是像以前一样，但是套圈的不是你也不是我。前年的时候，还是我们两个一起呢，去年的时候我晚自习不能去，你还给我送了一只小皮卡丘呢，现在还在我学校的床上呢。

今年我是偷偷的溜出去，所以我没有买荧光棒，也路过了综合楼下，现在丫丫已经有了一个新伙伴，两只小机器人被好多学弟学妹围着，我依稀听见有人问了我曾经的问题。

最令我印象深刻的还是主会场啊，就是我们两个听歌的地方，我好像知道哪片空地是我们坐过的地方，前年我们围着一条围巾听祁老师唱歌。

可能你不知道，我想，祁老师爱慕你，她唱的追光者好像是在和你表白，但是你们现在都不在这里了，我不知道你在哪里，我也不知道祁老师在哪里，我只知道，那首歌现在好像表达了我的心情，你就是我的光，我愿意一直追随你。

但是，你现在在哪里呢？我应该去哪里追随你呢？

我好像找不到我的光了，一个影子没有光的时候，还会存在吗？我觉得我融入在了黑暗里，和和也融为一体，你在的时候我永远都在向阳而生，现在的我就像是完全生活在另一个空间，谁都注意不到我，我也注意不到身边的一切......

新的一年又开始了，2020年我要高考，要去新的城市，要去一个陌生的地方，我会认识新的人，学到新的事物，但是我原本期待的这一切都应该有你。

杜小啦基本上每个假期都有陈薇的视频和电话，假期好像也不孤单。但是今年什么都没有了，发出去的好友申请依旧没有通过，电话号打过去也是无人接听，甚至换了一个号码打过去还是一样的结果，陈薇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好像不曾来过杜小啦的生命里。

刚开学，杜小啦像往常一样进办公室喊郑老师上课，杜小啦一直有一个小秘密，就是每次进办公室期待的都是陈薇站在那里，跟自己说一句：之前是有事情才离开，现在回来了。

但是还是一如既往的失望。

郑连芳好像是看出了她的心事，漫不经心道，“也不知道小陈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耽不耽误我过一阵出去旅游。”

杜小啦听见，转念一想，已经过年了，那么久了，陈薇的事情应该处理的也差不多了，那回来的事情岂不是指日可待了？

“郑老师，我先回去让同学们看讲义了。”

看着她轻快的步伐，郑连芳给陈薇发微信：“还有三个多月高考了，我又开始骗你的小课代表了。”

陈薇新年的时候，给陈母办理了出院手续，回家养伤。

看到郑连芳的消息的时候，正在收拾家里的积尘，白天在工厂，晚上回家太晚，家里乱的陈薇无助。

想想还有一百多天就高考了，只要等那个女孩高考完，只要顺顺利利的高考完，就一切尘埃落定了。

“郑老师，她现在的状态还好吧？”

“挺好的，成绩稳定，就是不一定开心，我今天随口说一句你可能很快就处理好事情回来了，她高高兴兴的回教室了。”

每天活在期待里，幻想着自己有一天能够出现，陈薇想想都觉得自己很残忍，在这种时候还是郑连芳帮自己善后，做恶人，“郑老师，我这真的是太对不起您了。”

“那倒没什么，我的目标就是让她顺利高考。”郑连芳拿上教材往教室走去。

辛然对于杜小啦的第一印象就是：时而高兴，时而行尸走肉。有时候好像很有动力，过一阵眼神变得呆滞，就像是失了魂一样。

高考越来越近，复习的节奏越来越快，宿舍里所有人晚上的聊小说，聊追星，聊恋爱的时间全变成了做习题的时间，变成了整理知识点的时间。

埋头在考试，讲解，复习中，一轮又一轮，感受不到时间变化，感受不到季节更替，转眼就到了六月初。

蒋老师在班里介绍考试流程：学校专车统一送不同考点的学生，每场都有班主任和不同老师带队在考场外守候，考完统一回学校午餐，休息，直到最后一场。

阳光开始毫不留情的烘烤着大地，尘土干燥的随风而起，单是看着，就好像感受到了尘土混合汗水贴在身上的黏腻。

杜小啦偏过头看着窗帘缝隙透进来的一缕阳光，好像心变得很平静了。

还有几天就要高考了，自己这算是鲤鱼跃龙门吗？一跃成功，就可以离开这里了，好像后背长出两片彩色的，绚烂的翅膀，用力挥动一下，带着自己的身体飞出这个小窗，好像空中的阳光没有那么炙热，可能是风带来的凉爽……

在半空中俯瞰，看见了那个朴素的小村庄，整齐地红瓦有秩的排列在马路两旁，四周点缀着家家户户门口的绿树红花，再往前飞一飞，是宏伟的清县一中，下面有着急去打饭的身影，模模糊糊又好像很清晰，手中都拿着一本小册子，可能是古诗词精选，也有可能是高频单词汇总……

杜小啦看不出哪一个是自己，哪个都很像自己，但是哪个都不是自己，因为自己马上就要离开这个地方了，在下面依旧按照秩序努力的身影怎么会是自己呢？

放眼往无边无际的天边望去，有美丽的大海，有金光闪闪的沙滩，有优雅别致的楼房，更有未知的自由……

2020年6月1日

薇薇，我还有几天就要高考了，你曾经说过的，已经好已在考场外等着我的，你会来吗？一眨眼，这就要结束了，一切都要结束了，等考试结束，我就要收拾所有的东西离开这里，这里就会是高二的学弟学妹们，我们走了，就好像没有来过一样......

陈薇觉得母亲的身体恢复的还是很快的，现在已经能照顾自己的生活了，家里让陈薇觉得恐慌的药水味也因为总是打开窗户越来越淡，陈薇觉得那个寒冷的冬天过去了。

“小陈，还有一个周高考了，杜小啦在清县三中高考。”

郑连芳的微信消息拉回了她的思绪，是啊，已经到了最后的冲刺阶段了。

“我一定会在考场外陪着你的。”

那天的承诺就像是咒语一样在陈薇的脑中盘旋，是啊，她就要高考了，无论结果怎么样，这次就是她高中时光的最后谢礼了......

杜小啦看着陌生的学校，和辛然在广场山看地图找自己所在的考场。

第一场总是陌生的，揣着一份紧张找到自己的考场，坐下的那一刻才觉得心平静了。第一场是语文，自己最拿得出手，最引以为傲的科目，或许陈薇什么都不知道了，但是自己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献上一份满意的成绩，也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了吧？

走出考场的时候，杜小啦觉得这一份卷子自己做的不错，和辛然一起走出考场的时候，门口是穿着各色旗袍的女老师和抱臂而立的班主任们，走近的时候等待自己的是一个满意中带着鼓励的笑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附近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环顾一周什么都没看见。

刚想到处转转的时候，蒋老师招呼着大家上自己班的车回学校，准备吃午饭和下午的考试。

第一场的考试过去知道了流程，不止杜小啦，大家也都逐渐放松了一些，下午的考试杜小啦给自己的感觉就是无功无过。

考试的日子太阳很足，但是温度也没有那么高，夜里，宿舍开着窗，大家索性躺在床上聊天，说的话题无非就是考试结束之后的安排，有的室友说要在开学之前去旅游，有的说要去学驾照，问到杜小啦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回答上来，只有一声叹息，和无尽的沉默。

高中生活就要结束了，明天是最后一天，考完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一切都像是一场梦，将来自己也会回忆起这段辛苦但是活在自己内心的美好时光吧？想起白天走出考场，门口那种熟悉的感觉，说不上来，像是有一种神秘的磁场在吸引自己一样。

看着手机里空荡荡的消息，还是什么都没有，自己当初发送的好友申请现在已经过期了，也没有再尝试一下的勇气了，发送过的短信也是石沉大海.....

杜小啦明白，陈薇这或许是在做出一个自己不想面对的选择了。

最后一场考试结束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看着考场，一阵酸涩涌上心头，好像身边冲出考场雀跃的同学都不复存在，这个世界都安静了，安静的只有自己和面前的考了六场试的三中。

谢谢你，在你这里我完成了高中最后的谢礼。

在心里默念之后回身返程的那一瞬间，杜小啦在人群中看到了一抹熟悉的红色身影。

熟悉的回忆涌上心头，阴雨天，那个身穿红裙子的，带走她全部心魂的女人，现在出现在了她人生中第一场重要的节点的谢幕，她说过一定会在考场外等着自己......

杜小啦知道，那个人群中若隐若现的身影一定是她，那个若隐若现的熟悉感一定是她！

只一眼，那个身影就不见了，淹没在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杜小啦奋步追去，身后是辛然和蒋老师喊自己名字的声音。

人很多，挡住了杜小啦前进的速度，那个红色身影在自己追到其他学校的校车处消失不见了，再往前就是三中街角，拐过去就是错落分布的学区房。

杜小啦觉得自己不可能找不到她，就算是学区房，她肯定藏在某个墙角躲着自己，背后是辛然追过来的身影，杜小啦就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抓住辛然的手臂：“然然，陈薇在附近，陈薇就在附近，我看见她了！她穿着曾经大家都看她的红裙子，就那个很亮眼的。”

辛然看见的是她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满眼的急迫，慌乱的点点头，“我帮你一起找。”

两个人分头冲进小区，在小区的每个单元门下都转了转。

辛然知道，杜小啦可能不是出现幻觉了，是陈薇不让她们找到自己，看着杜小啦不得不回去是垂头丧气的样子，辛然觉得杜小啦在这一瞬间真可怜，但是好像又理解陈薇。

好像杜小啦没错，陈薇也没错，但是辛然觉得自己也高兴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