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过后回到学校，刚觉得又开始了无休止的写卷子生活，就发现这个周的周六是自己的十八岁生日，一个预谋已久的计划如约来临了。

最近有很多的传言，说是有的老师不跟着上高三，大家都开始猜测。

杜小啦觉得陈薇的教学水平应该是可以跟着上高三的，但是最近的日子总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说不上来，也没有一个具体的方向，甚至不知道这种不安源于哪里。

但是耐不住自己马上就成年的激动，迫不及待的想实现自己的计划，给陈薇发消息：“薇薇老师，周六的晚上我可以跟你回家吗？”

陈薇知道是杜小啦的生日，但是最近师资调整的结果很快就要出来了，自己不一定会不会继续教她，况且高三的学生各方面的安全学校查的都比较紧，自己不好去给她请过夜假。

“小啦，你现在上高三，我不太好给你请过夜假。”

“我知道啊，我叫我妈请假，你加我妈的微信，让她放心就行好不好？我真的很想和你一起，你和我一起度过迈向大人的时刻好不好？”

陈薇承认自己的私心，自己是想让她来和自己一起住的，看了看自己桌子上放的小礼物，同意了她的想法，自己是能够保证她的安全的不是吗？

在周五的晚上，杜小啦去楼道的公共电话处打通了陈霞的电话。

“妈，周六的晚上是我的生日哎，看在我最近成绩还不错的份上满足我一个小小的愿望好不好？”

“你先说来听听。”

“周六的晚上给我请个假，你就说你们来门口接我去吃个饭，周天的早上就回学校。”

陈霞听到这个要求很无理，“马上就要高考了，你折腾什么？”

“不干什么，我就想和陈老师一起吃个宵夜，妈妈你就答应我吧~要是没有陈老师，你女儿怎么可能会在学习上有这么大的进步呢？我就是想着我走向成年了，让陈老师和我一起多有意义啊~”

“这不是麻烦人家陈老师吗？”

“不会的，我下了晚自习跟她一起走，跟平常的节奏一样，再说了，你闺女生活上各方面都能自理，不会麻烦陈老师的。”

陈霞磨不过她，况且想到陈薇这两年来确实让杜小啦的各方面有提升，语文成绩拔尖，一直觉得杜小啦是个小孩，满满的不放心，但是想到她马上就十八岁了，十八年，变成一个大人好像弹指一挥间，索性给蒋老师打了个电话，撒了一次小谎。

周六的早上，杜小啦就觉得自己很兴奋，在辛然的疑问中，告诉辛然自己今天十八岁的生日，也承认了今晚上自己去找陈薇。

“懂了，今晚上你不回来我就说你妈把你接走了，”走近教室门的那一刻，小声说了一句，“成人快乐，小啦，我就祝你得偿所愿吧。”

“好！借你吉言。”

一天的自习，杜小啦总觉得过得太慢了，好像迫不及待到晚上，但是看着秒针嘀嗒嘀嗒的走动，好像时间又过得太快了，还没想好怎么跟陈薇说。

终于熬到最后一节晚自习结束的时候，铃声响起的那一刻，杜小啦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样子递给了辛然一个眼神就走向了三楼的语文组办公室。

这次刚进门没有喊报告，只有陈薇一个人，在那静静地坐着，她在专门等自己。

“薇薇老师，我们走吧？”

感受到她的靠近，习惯性抬头看她的时候，她正满脸期待的笑望着自己。

“好。”

两个人并肩下楼，在路灯下穿过长长的石板小路。

杜小啦大休回家的时候不觉得这条路远，但是在寂静的晚上，伴着淡黄色的路灯，才觉得这条小路这么长，陈薇每天晚上都要一个人穿过这么长的小路，自己一个人回到那个空荡荡的家。

陪伴着两人走向回家的只有虫鸣和两个人的脚步声。

杜小啦看着身边的陈薇，大着胆子抓住她的手，十指相扣，感受到了她一瞬间的迟疑，在自己紧张的那一刻，也感受到了她回握住自己，觉得自己的心才落进了肚子里。

路灯静静地看着两个人的背影，越来越远。

刚进门的时候，发现自己虽然一年没有来过了，但是所有的一切都好像没有改变过。熟练的换好鞋子，走进这个自己曾经很享受的空间。

陈薇拨打了陈霞的电话，说话声音吸引了杜小啦的注意。

“喂，小啦妈妈，我是陈薇。”

“嗯嗯，她在我这里呢，您放心好了，明天早上我跟她一起回学校。”

“没有没有，不麻烦，小啦各方面都很好。”

“好的，您早点休息。”

陈薇看着杜小啦呆呆地注视自己的表情，忍俊不禁，“发呆呢？快去换下衣服，我给你洗一洗。”

“哦，好。”光顾着自己的兴奋，忘记给妈妈报平安了。

走进卧室的时候，陈薇默契的把睡衣拿给杜小啦又默默的退到卧室外，等杜小啦换好衣服之后把脏衣服放进洗衣机，看着架子上自己早就给她准备好的洗漱用品，好像一切都像是做梦一样，今天这个小朋友就十八岁了。

“小啦，你来。”

听到声音走到客厅里的时候，陈薇正在点蜡烛，一个很可爱的小蛋糕，上面的蜡烛做成了一个“18”，陈薇小心翼翼的点好之后笑着看向自己。

“你还准备了蛋糕呀，”只觉得一阵酸涩涌上心头，“你是第一个给我准备蛋糕的人。”

从小到大，没人给自己准备过生日蛋糕，就好像是有个遗憾一样，从初中开始听到生日蛋糕这个字眼总是觉得是一块空缺，但是杜小啦不恨，不恨自己有这个遗憾，她知道他们的不容易，她知道他们的人生也从来没有过上好日子，她只觉得恨自己，恨自己觉得是一个遗憾。

“来嘛，过来许个愿。”陈薇声音轻轻的唤她。

站在陈薇的身边，双手合十，在这一刻杜小啦觉得自己很不适应，没有在这样的情境下许过愿，一切都像是做梦一样。

在心里，默默的说出：“我想和你在一起，永远永远在一起。”

在陈薇鼓励的眼神下吹灭了蜡烛。

“因为太晚了，我怕吃不完，放冰箱明天吃又怕你吃坏肚子，所以这次只能给你准备一个小一点的，等以后高考完再给你买大的好不好？”

没等陈薇说完，杜小啦一把把她抱在怀里，熟悉的香味儿进入鼻腔，只觉得好久没有抱她了，轻轻地靠在她的肩膀上，她的发丝蹭在脸上痒痒的。

“谢谢你。”

陈薇轻轻拍拍她的后背，略带安抚的语气道：“快把蛋糕吃掉，等会儿我们洗澡睡觉啦。”

在松开的时候陈薇发现她的眼圈有些红了。

蛋糕不大，但是也没有平分，陈薇只切了三分之一，剩下的推到了杜小啦的面前。

“尝尝好不好吃？”

吃第一口杜小啦就感慨道：“好吃，上面的巧克力也好吃。”

陈薇吃完之后没有去洗澡，坐在桌前看着杜小啦狼吞虎咽。

“慢慢吃，吃太快不消化。”

抬眸的一瞬间，只见陈薇一侧的黑发垂在胸前，另一侧挽在耳后，眼镜没有挡住陈薇满眼的温柔，她的体态很好，放松身体也不会觉得懒散，眉眼弯弯的看着自己。

杜小啦觉得自从上了高中之后自己的饭量就变大了很多，虽说现在也长高了，但是这个饭量怕不是会把自己吃成胖子，本来就已经吃了晚饭了，但是现在还吃了大半个小蛋糕。

想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眼陈薇。

陈薇好像猜到了她在想什么，“没关系的，你现在就是长身体的时候，等你上了大学就会吃的比现在少了，”缓缓地开始清理一次性的纸盘，“而且你现在都长高了。”

听到陈薇这么说，杜小啦才觉得好了一点。

正要伸手一起收拾垃圾，陈薇揶揄道：“你先去洗澡，再不洗咱俩今晚要通宵啦。”

洗澡的时候比以往洗的都要认真，总觉得很久没有和陈薇一起睡觉了，有些激动，在刷牙的时候突然想起，等会儿跟她说完喜欢她，可不可以亲她一下......

想着想着，刷牙也比以往久了一些。

坐在床上看着陈薇氤氲着雾气走到床边的时候，才觉得今晚最紧张的部分到来了，但是陈伟没有直接上床，拉开了抽屉，拿出一个看着就很高端的黑色小盒子，轻轻的递给正满眼期待的杜小啦。

“生日快乐，小朋友。”

慵懒带有一丝撩人的声音传进耳中，杜小啦觉得自己就像是醉在了这个声音里一样。只见陈薇笑着上床，靠在了床头，眼神鼓励自己打开看看。摩挲着这个盒子，总觉得有些贵重，小心翼翼的打开的那一刻，杜小啦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是一款高档钢笔。

“这也太贵重了。”总觉得有些歉意，陈薇总是在付出，但是好像自己什么都给不了她。

“不会啊，你想啊，你现在都长大了，你喜欢写写字，用这个能用好多年啊，”陈薇用被子盖住双腿，“再说了，你喜欢就够了呀。”

杜小啦盖上盖子把小盒子放到枕头下面，躺了下去。陈薇看她躺下了，索性也就平躺下，理了理身下的长头发，平躺着看手机里各个软件的消息。

两人中间有一条小小的空隙，点亮她们的是陈薇床头金黄色的台灯。

杜小啦觉得现在合适的时机，俯身上前，一手伸进陈薇的颈下，一手在她身上虚揽着。

和以前关上灯相拥而眠比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陈薇觉得在灯光下太过于亲密，紧张的放下手机，想起身脱离。

“陈薇，我喜欢你。”

刚要起身的陈薇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愣在原地，随之而来的，是落在嘴角的浅浅一吻，陈薇觉得自己的心就像是被击穿了一样，久久没有反应过来，一切都好像安静了，安静到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一瞬间，陈薇想看一眼杜小啦的表情，但是瞟到一眼就赶紧避开了，女孩炽热又真诚的眼神让自己觉得心虚。

杜小啦紧了紧自己的手臂，“我从十六岁的时候就喜欢你了，”顿了顿，“我当时不能告诉你，也觉得自己心不定，所以我就想等到成年，我还是没有变过，我就决定要告诉你。”

见她没有反应，又重申了一遍，“陈薇，我真的喜欢你。”

陈薇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样的感觉，高兴也不高兴，好像自己的胸口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上不去下不来，难受的皱起了眉头。

“我......”

杜小啦那只虚揽着她身体的手抓住了她紧紧攥着被子的手，“我知道就算是我现在成年了，但是还是什么都给不了你，所以你别怕，在学校我不会表现出来，我也不会影响阿姨，我也不会告诉家里。”

“我就是想着，将来你要是一直单身的话，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

陈薇觉得自己就像是溺水了一样难受，憋得眼睛氲了一汪泪水，“你还小，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杜小啦是自己的学生，自己怎么可以和学生谈恋爱呢？就在一个小时前，自己刚给她的妈妈打电话，让她放心女儿在自己这里，结果现在.....

两行眼泪流了下来，陈薇觉得自己心乱了。

“别怕别怕，”看她流眼泪就觉得心疼，“我不是要你现在答应我，”说着，笨拙的伸出手去帮她擦泪水，“我想告诉你，以后的路我想和你一起走，你不要再一个人了。”

“小啦，我......”说不清道不明的混乱情感不断地冲击着自己的心堤，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杜小啦轻轻的揽她的肩膀，陈薇顺从的翻身把自己埋在了杜小啦的怀里，留在外面的是陈薇试图强忍着的抽噎。

陈薇肩膀的颤抖，让杜小啦一阵心疼，轻轻的拍拍她的后背，又摸了摸她的头，“不哭不哭，有什么你都可以说出来好不好？不要憋着。”

怀里的陈薇没有回答，忍不住的抽噎，杜小啦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只能紧紧的抱着她。

从高一刚开学第一次见面，到后来两个人一起吃饭，电话视频聊天，发生的一幕又一幕像放电影一样在脑中重现，陈薇知道，在自己心慌的时候，身边的女孩总能让自己心安，陈薇曾经感觉到两个人的关系太亲密了，当时朦朦胧胧，但是杜小啦表明自己心意的时候，一切好像都真相大白了。

但是自己好像不会爱人了......

怀里的抽噎声逐渐消失了，杜小啦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哪怕陈薇今晚上拒绝了自己，都不忍心让她难过，但是自己没有勇气听她拒绝。

“小啦，我怕.......”

在短暂的寂静之后，传出陈薇轻颤哭腔带有几分胆怯的声音。

“不怕不怕，我在呢我在呢~”再次摸摸她的后背，“怕什么告诉我好不好？”

陈薇慢慢的等情绪平复了一些，慢慢的抬起头看了看正满眼关切的望着自己的杜小啦，仿佛没有勇气脱离她的怀抱，想说些什么，但是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说。

杜小啦感受到了她的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说？”

陈薇感受到她温柔的声调，像哄着自己一样。

“嗯。”

杜小啦又试探道：“那，你喜不喜欢我？”

陈薇没有回答，但是杜小啦感受到她在自己怀里轻轻点了点头。

心里一喜，“那你是不是愿意给我机会？”

怀里的人又点了点头。

“你说一句我愿意。”

陈薇没有说。但是杜小啦似乎感受到氛围有些变了。

杜小啦觉得一阵满足，想着帮她改变一下心情，轻拍她肩膀，“来，我们起身，去洗洗脸，要不然明天眼睛就肿了。”

陈薇顺从的跟着她的动作起身下床，杜小啦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站在洗手台前，默契的帮她抓住长发，方便她洗。陈薇抬头擦脸的时候看见杜小啦胸前的睡衣上的泪痕，都是刚才自己留下的，觉得一阵别扭。

杜小啦感受到了她眼神的停留，“没关系的，我有不开心的事情也会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