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火焰彻底吞噬,姜愿被一只手扯走,快速的退出了食韵堂。
姜愿看到一双胖胖的手捏着她的衣裳,啐了一口,怒道,“什么东西,竟然使如此手段。”
姜愿抬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是上次来找她挑战,被她以睡觉理由打发了的其中一人。
少年看起来憨厚,口里却疯狂输出着脏话,脖子上挂的珠串晃荡,带着她在食韵堂门前停下。姜愿看到一双指节分明的手捏着她的衣裳,带着她飞出了食韵堂。
姜愿稳住了身形,想起妙淇还在里面,立马扭头时,少年拦住她,“你没有灵力,最好还是不要进去送死,你们闹的动静如此之大,内门必会派人来救。”
他话音刚落,便有人破空而来,踏在虚空中,有女子朗朗的声音响落下“冰岩雪,以我为器,施!”蓝衣飞舞,手势翻转间,翻腾的热浪已消散。
有人紧接着而来,扑进那冰雪中。
妙淇被带出来时,人是晕的,小姑娘脸上全是灰,眉头蹙起,晨时绑的发带早没了,头发被烧焦一半,身上的衣袍被烧毁得稀烂,腹部更是有一道血肉模糊的烧伤,现出一个掌印。
“她伤的不轻。”大白蛾子将人扶进她的怀中,留下一句话,便转身去救其他人了。
姜愿扶住晕倒的妙淇,手中甚至都还能感受到她温热的衣袍,轻轻一碰,她的发丝便如烟尘般断落,姜愿脱下外衣小心翼翼的盖住妙淇。
她唤了妙淇两声,怀中的女孩却纹丝不动。
身旁的人皆忙着救人,大白蛾子一个接一个将人带出,伤得轻的有,伤得重的亦有。
不一会儿,食韵堂门口便躺了不少人。
蓝衣女子扶手站在食韵堂前,一男子落在她身后,弯腰垂拱道,“人已全数救出。”
“可通知了灵植那边?”
男子称是,女子挥了挥手,道,“那便等成均来判吧。”转身便消失在了天地间。
蓝衣女子走后,很快便了来了另外一群人,内门长老服饰皆为白色,来的人却是一身紫衣,脸色肃穆认真,眉眼深邃,看起来极为年轻,应该并非是长老级人物。
“先救治。”他一声之后,棕色的人群便散落开,去往每个受伤的人身旁。
那人立在云顶,睥睨了底下一眼,目光锁定姜愿怀中抱着的妙淇,片刻后便从手中飘出一朵冰花,花融进妙淇的胸口中。
他略一偏头唤了一个名字,“晶椛。”
立马便有人一席棕色衣裙,裙尾绣着不知名的花草缠绕入腰腹间,蓝白色束带飘飞到姜愿面前,手抚上了妙淇的额头。
“如何?”
“她伤得有些重,需带回凌植山再寻草药医治。”
名唤晶椛的女子望向姜愿,“她被带有心炎火的一掌击中,若不及时医治,恐怕难以醒来。”示意姜愿将怀中的妙淇交予她。
姜愿前两日在藏书阁看到过心炎火的介绍,说是一种会灼伤心脉的异火,短短一小簇便能使人神魂俱灭。
晶椛似是见姜愿脸色不对,解释道,“这早已不是上古的心火了,只是混了一丝在里面,并不纯粹,救助来得及时,应不至过于严重的。”
姜愿内心一咯噔,早已不太听得清她说些什么,“什么叫难以醒来?”
“心炎火毁人心脉,醒不醒全靠个人意志,药物也无法相助。运气好,可能半月就能醒。”
“那运气不好?”
“醒不过来也是有可能的。”
姜愿有些呆住,晶椛扶走妙淇,“情况如何还需等更进一步探查才能得知,我必须先将她带去浸冰室。”说完,便立即破空走了。
天地渺渺,此时日头正盛,多数人脸上都带着灰烬,擦着汗,抱怨这场无妄的灾事。
“真是倒霉透了,想教训两个废物竟还要使出如此手段。”
“是啊,若不是老子躲得及时,不知要遭多大的殃。”
“咱俩在外围的都伤成这样,为何那废物却还好好的?”
“我也不知……”
周围的议论声不绝,日头很大,姜愿却有些觉着冰凉,听着那熟悉的“废物”二字越来越刺耳。
受伤的人员陆陆续续送走后,紫衣男子也终于有空来追究这场祸事的责任。
他唤出一面镜子,片刻看完里面的内容,容声道,“此事应该本该由师尊处理,师尊最近闭关,根据戒律堂第二百七十八条,那便由我来代为判定处罚。”
话音刚落,便又有人破空而来,不见其人,看似豪爽一般的笑声先传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成均,没想到时隔多年,你竟然也从闹事的小子变成如今的平定判事之人了,看来全君将你教得很好。”
越成均背过了身去
“难道是……?”人群立马有些骚动。
“难不成……吴凡的吴竟是那个吴家?”
“看这阵仗,八成正是啊!”
下一秒,再转头时,身旁的已经有风流倒逆,果不其然,灵体峰的二长老吴擎已到了眼前。
“成均。”他一身罩衫,一条黑裤子,满身的肌肉,凶神恶煞般,却爱故作慈爱的喊人。
越成均低头行礼,“吴长老。”
吴擎挥挥手,“不必拘束。我本不欲要插手此事,只是全君不在,此次送来的各派弟子又鱼龙混杂,我自来给你撑个场子罢!”
越成均身旁那人嘴快,“此事何需……”后面半句被越成均抬手拦住。
吴擎没等越成均说话,便自顾自道,“从前我在外门时,便时时跟着全君,这种事也就见多了,远沧山的门规我自然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我看此事也不必过于复杂,寻衅滋事,五鞭,私自斗殴,五鞭,危及同门,十鞭。”
“按照远沧派第二十一条、五十三条、一百零七条门规,由他们各领二十鞭子,姜愿、吴凡,你们自去戒律堂领罚吧。”
话音一落,四下哗然。
姜愿不知戒律堂的轻重,刚刚救了她的灰袍少年却突然上前道,“远沧山戒律堂的五鞭子,对于金丹期修者来说都有些吃力,若是像你这般的,这一罚就是二十鞭,打完下来可谓就是要神魂分离,永别人世了。”
话虽难听,却让姜愿知道了关键信息。
越成均是站在他们一群人身前,而吴擎却是御剑踏在空中,触及云霄,姜愿遥望,只能看见一片黑衣,日头又大,生生晃得她有些睁不开眼。
修仙界有种法术叫传音,千里之外,如在耳畔,全君是元婴下期,自是熟练千里传音,但是像姜愿这种还未筑基的,要和站在云端的全君沟通,只能放声扯一嗓子。
姜愿想也没想,开始对着全君那处开始叫喊,“吴凡辱人在先,为何同罚?”
“噗,这废物竟是连传音都还未学会。”姜愿一张嘴,身旁便传来的哄笑声。
远沧山有八座峰,两处峡谷,可谓是四面环绕,姜愿话音落下后,便响起了连绵不绝的回声,“为何同罚?为何同罚”的声音与杂乱的哄笑声震在了各个山头。
不久,便有不少人御剑下来凑热闹。
“哎,张兄!是你啊,你历练回来了?”
“这不,刚上山呢,听得如此热闹,立马御剑上来瞧瞧。”
“这届新生闹的动静竟是比往常的都大,山头下来不少人啊,哎,雪儿师妹,你也在这。”
山头簌簌下大白蛾子,场面是好生壮观。
有人边飞边传音,“听说这届新生好生厉害?有两个紫色石,不少黄色石?”
“是啊!不少厉害之人。但是今日这个闹事的,既不是紫色石也不是黄色石,反而是个红色石!”
“红色?远沧山多少年没收过天资如此之差的了?”
四处议论纷纷,但广场处却只有姜愿的回声响荡,大家都被一堆大白蛾子吓住。
“这是三年前获得入门大赛第一名的林雪儿啊!!”
“这……这不是前段时间在荒山石窟的秘境中夺得秘境至宝转魂草的周凛吗?”
“这这这!”
果然,人类的本质是看热闹,姜愿亲眼看见人群外围了整整一圈五颜六色蛾子。
全君眼看着一群凑热闹的小年轻,眉头都紧蹙了起来。
好家伙,难缠的家伙都来了。
但即便如此,毕竟他才是长老,似乎是怕姜愿再大喊大叫,吴擎御剑下来,走到了姜愿面前。
“我在溯回镜中看得一清二楚,你也说,他只是辱人,却是你们先动的手,未免说我偏颇,此事我也不欲计较你们谁先谁后,都统一论处,你还有疑问?”
“是他辱人在先,我们才还以颜色。”姜愿愤怒道,此事由吴凡挑起,怎么反而现在说得像是她和妙淇的错?
“被同门议论两句,不过是常有之事,若是人人都以此为由发难,岂不是远沧山此后不得安宁了?”短短几句话,却已经是颠倒黑白。
不愧是关系户,这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姜愿气得脸都黑了些。这一两句话就将她和妙淇被造黄瑶的事情说成简简单单的议论,而妙淇的正当反抗反而成为发难了?
姜愿的愤怒不由自主的溢出来,“第一,他枉顾他人意愿,不依不饶纠缠人,这是错!他言语轻浮,数次挑衅,这也是错!他当面辱人清白,羞辱同门!这更是找打!打他乃是保护大家不被烦扰的大义之举,何来发难一说!”姜愿声音洪亮,几座峰头回荡起她的回音,响彻在众人耳旁。
“你这小丫头片子倒是伶牙俐齿的很!”吴擎似乎没料到她胆子和嘴巴这么厉害,给了一旁的吴凡一记眼刀。
“纠缠?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纠缠了你们?!”吴凡被人扶着进了人群中,此刻他只是衣诀略微烧掉一块,连头发都重新梳过了一番,姜愿蓬头垢面的样子对比起来,显得实在狼狈。
“再者,你说我羞辱你们?我不过是看你如此废材,好心好意邀你双修,同上境界罢了,哪里就是羞辱了呢?”
“修仙界此种事比比皆是,难道,找人双修便是羞辱人吗?”吴凡又是一招偷换概念,故作无辜的两手一挥,还朝人群起哄,“何况我和你,我们俩双修究竟谁吃亏?大家一看便知!”
姜愿此刻,自是一脸的黑灰,头发更是杂乱,身上的衣袍也不过是一身灰布,身板又小,实在是瞧不出什么姿色,实力又低。
人群便有了不少对吴凡的附和声,“是啊,这废材既不漂亮又没实力,人吴凡为什么要非缠着她双修啊?”
“可不是!我看啊!怕不是她缠着吴凡噢!”
“你!”姜愿听这话已忍无可忍,手刚一指出。
吴凡便道,“吴长老您请看,这路人小哥不过是说了两句,这姜愿便反应如此之大,今日之事的孰是孰非,也可得一见了吧。”
吴擎果然是配合着吴凡,一摸脑袋,“确实蛮不讲理。”一挥手故作公平的道,“此事不必再争,孰是孰非谁能论清?按门规自是公平公正,各领二十鞭罢!”
作者有话要说:这事件如此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