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青阳在密室里呆了整整一夜。
萧娘到底还是惧怕公子,即使已经打好了算盘要他把命留下,也没敢在情报上弄虚作假。
箭上淬的毒名为三天两夜,顾名思义中毒的人绝不会当场死去,而是在三天两夜里一点点被折磨成人干,正所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但萧娘对他用这毒,怕还存了些别的心思在里头。三天两夜不算什么稀罕物,它的解药才是,而这解药,刚巧不巧极乐楼里有那么两小瓶,再加上那点令人讳莫如深的副作用,倒常常被人拿来做助兴之物。
还有什么比痛苦后的极致欢愉更有意思的呢?廖青阳不认为有。
萧娘已经在密室的角落里翻来覆去一夜,一张美人面上都是汗珠子滚滚落下,咬碎银牙也不肯向男人求饶。
廖青阳放下手里的信,忽然吧嗒一声打开暗扣将面具摘下,看着那个角落,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的调子直接入到萧娘的耳里,“你现在倒是知道我不可能放过你了?”
萧娘抬起头准备狠狠瞪人一眼,却在将人收入眼底的时候呼吸一窒,脸颊飘起一层薄红,她移不开眼
——这人长着一张世上根本没有人能拒绝的脸,凤目薄唇,脸上的每一部分都是天赐,组合在一起又生出一种动人心魄的美来,特别是眼尾的那颗小痣,让人看第一眼就着了魔。
她原本只是想通过身体关系折辱这人,现在萧娘是真的想和他有点肢体接触了,哪怕只是人的手来摸摸她的脸呢?
美人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合拢的双腿也忍不住上下厮磨。
廖青阳坐在中央自然看得真切,这女人怕是拿他做了什么春梦,他挑挑眉,看完一场戏,没半点波动。
“廖郎!廖郎!”萧娘已经分不清这是人间还是仙境,只一味叫着他的名字。
“自己吞下去的解药,感觉可还好?”廖青阳自然没那么好心让萧娘有可乘之机,但萧娘来时已做了完全准备,连解药都提前塞入舌底,在中毒后第一反应就是解毒,哪管得了这些副作用?
“奴家、奴家愿意做任何事!廖郎,给我一次,求你,给我一次吧!”
“哦?极乐楼的萧娘,也有向男人求欢的时候?”廖青阳笑起来,整张脸都生动起来,恍若天上不问世事的仙子下凡,被人间烟火迷了眼,“你不是自负于美色,觉得全天下男人都合该被你踩在脚下么?现在怎的不敢了?”
他是看不起萧娘的。若说通过身体利用人这种手段,他自己也不遑多让,说不得别人,但自持美色就看不上他人,谁给她的胆子?
“廖郎~廖郎——”熬了半宿,萧娘的理智所剩无几,她眼里只看得到眼前的男人,于是拖着身体在地上挪到廖青阳脚边,细长而白的指尖滚烫,从他的衣摆钻入,顺着亵裤向上抚摸。
“罢了,我答应过给你一个痛快,现在,你想怎样,我都满足你。”廖青阳起身离开,萧娘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爬一遍,只能躺在原地喘息流汗,自身体内部燃起的火已经蔓延到全身,呼吸都是灼热。
“给我一次,求求你给我一次。”萧娘扬起小脸,眉眼间全是对床笫之事的渴求。
廖青阳忽的心软了,他提起剑刺入萧娘的胸膛,血流出来染在剑尖,“如此一来,也算替你报仇了罢。”
萧娘身上的钥匙早被人拿走,看来她身后的人也没想着让她回去。不过在廖青阳看来这都算不得事,论机巧世上再没东西比得上他那张面具——公子从妙手朱停那儿得来的玩意儿,这石门算得上什么精巧?
于是廖青阳一手提着自己的剑,另一只手将面具扣回脸上,半点没把被困在密室里当事儿。面具后侧的隐蔽角落里有一根长针,妙手朱停曾在公子面前演示过这根长针能做到多少,公子回来时随手就教给了他,从此再没有能困住他的门锁,除非那间房门也是朱亭所做,那自然会有些妨碍手段。
他伸出手,长针已经隐在指缝,只抬手翻手两个动作,门那边的声音就透了出来。
他依旧在极乐楼。听到的声音自然也还是骰子的摇晃、女人的娇笑和肢体碰撞。
廖青阳腻了,反正他来这儿的目的也已达到,中途甚至多了陆小凤这个收获,此时转身回去正是刚好。
而他也的确,该回去看看了。
回那个,养育他长大,也毁了他的地方。
峨眉。
廖青阳快马加鞭回到蜀中时已是五月中,两天前大通宝钞案被陆小凤所破,“破马刺”洛马身败名裂被压入官府,这是涉及□□的大案,洛马最多还有一月可活。极乐楼内部分崩离析,将将撑住又被花家重创,已然陷入某种不妙境地。
但他进入峨眉山的档口风向一转,传来的消息中极乐楼像从世上消失了一样再无踪迹。廖青阳放走来传信的鸽子,心里想的全是公子终是出了手。
然后他踏入峨眉,几息之间就回到他原本应该在的地方,从缝隙里钻进去,躺在粗糙的石床上闭目养神。
面具还在脸上,躺着的时候更能感受到自己的鼻息打在面具内部又返回被他吸入,平日里廖青阳并不会将面具带上床,而他上次在这里睡下的时候,公子还没有赐他面具。
他在胡思乱想,也在等人。
长长的衣摆划过杂草丛,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近到廖青阳能听到长剑的轰鸣。
他没把自己的剑带上来,那能在这里提着剑的也只有一个人,他在等的那个人。
峨眉派掌门独孤一鹤,也是他的师父。
独孤一鹤隔着铁笼对他说话:“你回来了。”
廖青阳:“我回来了。”
“你心意已决?”
“绝不反悔。”
“也罢。”独孤一鹤拂袖而去,“是我欠你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廖青阳从石床上翻身而起,站在地上仰天大笑,像是遇见了陆小凤挖蚯蚓般绝顶好笑的事情,都足以笑出泪来,“原来……你也知道、你欠我的?”
“过几日,我会前往山西找个朋友,”独孤一鹤没有管廖青阳的疯魔,“清欢,你跟上来。”
这是最好的机会。
廖青阳杀死独孤一鹤的最好的机会。
廖青阳不过弱冠之数,已有四重魔障,前二重已破,一曰父母亲族,二是个贪恋幼童颜色的狗官,三是他的师父独孤一鹤,四是廖清欢。
廖清欢,是廖青阳一身脏污,跪在地上,独孤一鹤将他的头抬起,第一次对他说他也是可以昂首挺胸的时候,赐予他的名字。他和公子相识时,他对公子说的,也是这个名字。
然后他低头敛目,在独孤一鹤走远之前,轻轻应了一声好。
他的师父顿了顿,没再回头。
没有他人,峨眉山下的铁笼又陷入死寂,廖青阳在一个人时从不自言自语,大多时候就坐在那里,动也不动,像一幅画停在原地,如果不是背景里的树被风吹过时发出沙沙的声响,三英四秀也以为他们的大师兄是一幅画,提词就是他脸上长着的青面狐狸。
三英四秀从没见过大师兄的脸,再早一些,没有面具的时候,大师兄以白布覆面,自上而下包裹,和现在的面具一样不留缝隙,四秀还讨论过好几个晚上大师兄的长相。马秀珍叶秀珠两个循规蹈矩地认为大师兄脸上可能有些胎记疤痕,石秀雪跳出来说大师兄说不定长得特别好看呢,孙秀青忽的想起她某次在师父房里惊鸿一瞥的那张美人面,不自觉时附和了小师妹。三英到底还是男人,对同性的长相自然无可无不可,他们更关心的还是大师兄不是最先入门,却实力在师兄弟中排行第一的事实。
“大师兄!”“大师兄!”“师兄!”
唤他的声音此起彼伏,是他的师弟师妹。
峨眉的长幼序齿十分奇怪,三英中,有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弟,超脱于三英之外,他才是峨眉派目前的首徒,被人叫一声大师兄无可厚非,不想和师兄弟产生什么嫌隙,三英对他的称呼就还保留在简单的“师兄”二字,原本也想约束约束四秀,但四师妹石秀雪实在难缠,如果廖青阳面对的是一个女人,那他自然有千万种办法解决,但他师妹是算不得女人的,他也只能随她去。
廖青阳再度站起来回应,面对师弟师妹的时候,他还是得有些长者风范的。
师弟师妹之间,属直率可爱的石秀雪憋不住话,算是半个火爆脾气,在自幼宠她的大师兄面前更是有什么说什么,不带半点拐弯抹角,迟了一步没能阻止师妹的孙秀青只能定在原地面有难色。
石秀雪问道:“大师兄是不是真的要杀了师父?”
廖青阳没想到这件事竟被他们听说,不过原本就没什么,他也没想着对人隐瞒,连迟疑都没有一下就答道:“我和师父之间,本来就只能活一个。”
所以就算是你们前来劝阻,他也不会动摇半分。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我所有在追的文都更新了
心情愉悦所以今天补完后面半段
求评求收
莫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