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汉代形制的军事密盒!
以私人印鉴的方式做掩饰!
就说,果然跑不掉,还是一道题……
但,居然是汉代,居然保存得这么完整,好东西啊!
一寸寸摸过细腻繁复的浮雕,红官慢慢屏住呼吸:
螭龙在历史中往往与天子皇权相关,如汉高祖攻入咸阳所获的传国玉玺便是蚩吻盘绕。
可如果是和帝王相关的密盒,缘何用的不是高品紫檀木?汉时五行取土德,尚黄,按理说应上黄漆。
毕竟和皇族相关,哪怕一草一木都有相当的规矩,一分一毫也是不能错的。
而此处用的则是红色花梨木,又上了一轮朱漆。
赤螭,曰雌——
上当了!
红官反而轻轻吐出一口气,
谢天谢地,这条小命算保住了!
军机密盒,别处根本用不到,中间机关重叠,造价及其技术含量极高,等闲不能仿制,便是制作的工匠,也一辈子被控制,技术不得外流。
因此,这样的盒子,既可以说是真的,又可以说是假的。
虽然还不太会鉴宝,但凡是能出现在红官手中的古物器具,必是真货无疑。
这样的东西在古代造出来,常人是没法用的,必须要的机关盒子也不会用这么复杂的花纹。
所以,它造出来,最大的目的,也就是为了告诉‘一些人’它是真的。
汉时大型的战役不少,秦汉更迭,项刘相争,平定黄巾……
若说拿来对付楚国,以秦楚的文化积淀,差异如此明显,巫者一眼看破,根本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
要说拿来对付黄巾军,的确是百万农民大军,但打头的就拿着一本《太平要术》,正儿八百的神道奇书,领导人大贤良师的亲祖宗不是别人,正是道教开山祖师张道陵。
红官脑子里一道道信息飞速流转,一条条选项一一排除……
如此,汉朝的所剩大型战役,莫过于——北击匈奴!
匈奴虽有收集汉族文化,但更追求工农要术,对中土的宗教也更推崇佛教,要在匆忙间做出决定,几乎不存在对一个颜色就做出判断的能力。
这是一个饵,一个专门放出来钓匈奴高级谍人的饵。
能够判断这个盒子价值用途并接触到的人,必非泛泛之辈,军中身份一般不低,匈奴王庭也更容易相信他们带来的情报。
所以,这些间谍对汉军而言,存在的最大价值,不是用诱饵捕获后除之而后快,而是让他们把所谓的情报带回去。
在付出较大的代价后,人往往更愿意相信盒子里情报的真假,继而把这种态度传递下去,令某些人深信不疑。
这是一种心理上的博弈,利用人类的劣根性,就像赌博,损失越多,就越不愿回头。
红官很快有了基础的判断,这个盒子的机关或许伤人,但绝不致命,伤人的度也要有所把握,过轻不够取信,过重人带着情报还没到王庭就倒了,整个设计就失去了意义。
同时,这类的军机盒子往往还有一点保险装置,和真盒一样遇到不当的拆解方式即可自毁,但它需要造成一个卡膛的假象,好像自毁到一半因某种意外难以为继,留下毁了一半后半真半假的“情报”。
这一环扣一环,对机关,军情,人心的把控无一不是妙至巅毫,红官心下赞叹,用一整个国家的实力做局,委实不同凡响!
——若我是布局的人,这个盒若不用正确方式破解,发出的暗器除了要控制性杀伤,定要再加上一味‘相思引’,这种特殊的追踪粉,售价极高,且极为难得,不仅因为工艺,更因为这种药粉遇到血才能发挥作用,一般人根本用不上,配合这种机关却是天作之合!
就算情报没有骗到人,那他的行踪也能成为极有价值的情报……
把那些凶残的想法抛之脑后,
国家级别的军事密盒,哪怕时过境迁,各种知识技术进步了很多,这题依然非同小可,终究还是要尽快解决。
红官看着自己的手自嘲一笑:记性好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每一道伤痕所遭遇的疼痛都不会随疤痕淡去,要不是心理年龄大些,这些疼痛的记忆足以将一个孩子冲垮。
偏偏这样训练也是有依据的,将大部分痛苦的入门放在5岁之前,绝大多数人的大脑长大后会自动模糊掉那些痛苦和记忆,而训练出来的效果却不会消失,所以偏门的练武入门虽然不能太早,容易骨质增生,也不应超过5岁,像红官这种从小药浴又有天赋的便会更早,就像眼前这道题——
这枚玺做工非凡,木纹完整,没有一丝像能打开的缝隙,可以断定,里面的机关再精妙也只是一次性消耗品,开启就代表着使命的完成,朱漆老旧,看来可能因为独一无二难以复原,师父少有没有验过的痕迹,大概形成和自己相同的判断后直接拿过来当作业……
重伤不致死,真是看得起小爷!
红官咬咬牙,天残地缺也是重伤不致死啊可恶!能不能有点人性!5岁搞这种作业是认真的吗?爹娘求看看我这次可能真的不太行啊啊啊!
悲伤逆流成河是一回事,手下却不能停,有的教训在第一次哭诉的时候就能记一辈子。
没有缝隙,机关是怎么塞进去的呢?红官忍不住就想起了现代一种孝顺主编很好用的酒——永不分梨。
难道是在木头生长过程当中,就把机关放进去了?
这样也就解释了摇晃无动响,因为严丝合缝,完全包裹了嘛!
但这个推测很快就被自己推翻了,要知道把机关包裹住的木块至少需要数十年,假情报一定会根据时局布置,红官不信有谁能定制数十年后国情战况。
要是真能事事预知,早就通过信息差把对面干翻了,完全用不到这样精巧的装置。
所以最大的可能:
摇晃无响动,是里面无数机关精密勾连,环环相扣。
而表面无损,则是
——浇浆!
放置了机关的印玺只是一个匣子,合缝处用特殊材料填合,在浇浆上重新雕刻,涂上朱漆后几乎不得感知。
掏出火折子,晃手点燃,一点点用火焰尖尖轻燎。
果然,斑驳漆色被熏烤后,更加脱落,一条黑色的线隐约显露了出来,逐渐明显。
待用砂纸擦除残漆,整个缝隙居然呈现犬牙式,诡异又野蛮,斜斜横过整个印玺,恰好将盒子完全分成两个部分。
答案展示地很明显,既然什么按钮都找不到,将这条缝两边拆开就是最直观的解法。
在人精里躺久了,就会有一些奇怪而大多有用的经验。
比如,当所有的可能都指示你必须去做某件事的时候,那多半就是敌人已经铺设好的陷阱。
这个解法,大概率是留给匈奴间谍的。
盒子很早就做好,必要的时候放情报进来,自当留有一个汉庭的开启手法。
红官要找的,就是属于自己人的那条路。
这个陷阱过于直观,能拿到这个东西的谍人也不一定会入套。
汉朝的机关有汉朝的解法,无论是黄老之学休养生息,还是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五行学说贯穿汉朝的历史,不同时代机关往往受不同时代背景影响。
盒子多少能留下部分提示,无论后面如何,让缝隙张开的第一步方法都该是一致的。
蚩吻,水精,肚内可容江海。
虎头龙身,善争……
找到了!
液体,斗争,朱漆!
是血!
龙口张开,口中无珠,刚刚的烧制将漆面灰尘除去大半,隐约露出喉咙处一个小孔。
或许这才是破局的关键!有了思路之后就是实践验证了。
对这么危险的东西,红官抗拒有之,但其实并不太恐慌,还隐隐约约有些兴奋,就像隔着时空,在和时代另一端的大师一边博弈一边学习。
来来回回搬了几趟,可能需要用到的材料工具林林总总摆满了小亭。
他和这个时代最大的不同,就是这个时代的手艺人比较依赖自己的身体,而他更喜欢灵活运用各种工具,就像厨房那些个被他接了两段木柄的锅铲锅勺。
没办法,并不想一个失误被送走,摊手叹……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上机关课的第二天,他存了3年的压岁钱,还没来得及买什么昂贵材料,就先买了眼前这一堆"破烂"。
将自己练大字废掉的稿纸全部收集起来,连着旧衣服,棉麻,按戚家军纸甲的制法整理成如今一堵"墙",中间填塞棉花,后面增了一块薄薄的钢板(买不起更厚的)。
午后凉亭旁的‘废墟’中,纤薄灵巧的身影穿行来往,忙忙碌碌地组装,偶尔停下来欣赏欣赏自己的成果,如狡黠的小狐狸般眯着眼睛乐呵一会。
有点重,不慌,他在下面安着4个万向轮;有点厚,没关系他又不需要真的上战场,越厚越有安全感;有点丑,无所谓只有自己看嘿嘿嘿嘿嘿……
墙上掏了4个小管道,6枚镜片组合放好,即能微微放大又能具有类似倒置潜望镜的功能;
观察点在中部,眼睛则在上部,内侧镜片外是层层防御,既能将风险挡得严严实实,又能按自己的需求看得清清楚楚,就算破坏也只能破坏外侧观察镜片。
中部还有两个稍大的原型挡板,掀起来可以把手漏出去,手收回来就立马盖上。
非常好用,屡试不爽,如果可以,真想安利给所有古代被迫学习拆机关的难兄难弟!
优点不少,漏洞也很明显,
——因为手会第一时间面对机关,即使及时缩手也很难避免手受到的伤害,所以这双手才会疤痕交错,给红小官留下了不少心理阴影。
不是没想过给手上护具,只是很多时候机关的微小变化只有仔细触碰才能感知,护具若不够精细根本发觉不到,那才叫因小失大!
唔……听说七师父那里有金丝手套,不仅薄如蝉翼,还刀枪不入,防御力max,隔壁的小红官做梦都能梦到它。
护具到位,给自己脸上围好湿毛巾,额,好一个清朝科学怪人……
作者有话要说:欢迎提建议,以民国长沙为背景,写得还是这样精彩的一个人,或许还是我太自大了,写起来以后才发现方言,心态转变,花鼓戏,规矩,势力博弈……都需要大量的积累,很吃力,努力更新中,爱二爷,爱小哥,爱吴邪,为爱发电,欢迎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