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渊,别冲动 !”
在我开口的同时有所行动的,正是跟我几乎是心有灵犀的长明,他抓住了青渊的手臂把他按住。
我立刻开口:“你忘了清久祺餐盘里的规则有矛盾之处吗?这些规则未必是真的,先让我们看看再说。”
绝不能让他就这么跑出去,我找了最有力的证据试图让他安静下来,不过还有一个理由我没有说,那就是如果入夜之后就不能出门的话,那青源已经离开了半个小时,做什么都晚了。
青渊咬牙:“都把规则拿出来,现在看。”
这是个好提议,而且好在的是并没有人反对,无论出于什么原因,青渊的存在都为我和长明这两个矜持的外来者扫除了不少麻烦。
我们把现在已经拿到的四个红餐盘规则放在一起,依次是清久祺的,青渊的,我的,长明的。
清久祺的规则——
1.家庭和睦是最重要的,公爵不喜欢争吵。
2.再和睦的家庭也会有摩擦,夫人在世时会劝告发生争执的家庭成员,将他们带去族徽面前握手言和。
3.在家中开枪是十分不明智的。
青渊的规则——
1.庄园内最近有窃贼活动,入夜之后请不要擅自到室外去,窃贼可能会伤害家庭成员。
2.如果真的遭遇了窃贼,您可以立刻躲到任何一处建筑内,等待救援。
3.室外的建筑都有可能遭遇窃贼的洗劫,保护庄园财产是每一位家庭成员的责任。
长明的规则——
1.子弹不会被存放在书房和家庭成员的卧房,那样很危险。
2.子弹的位置只有管家知道。
3.管家可以把子弹放在任何地方。
而属于我的规则则是——
1.玫瑰园中只有玫瑰,如果您看到了百合花,请立刻掉头走向其他岔路。
2.玫瑰园是自由生长的,我们不会安排人修剪它,庄园中没有花匠。
3.如果您在夜晚的玫瑰园中看到了花匠,请告诉他他已经被解雇,如果对方不相信,可以命令他立刻离开庄园,否则会被当作窃贼处理。
看完我们四个的规则,我不免松了一口气。
这些规则是有规律的,有规律就好。
“这些规则,好像都是矛盾的呀。”
逢摇的声音轻轻响起,当然,在场的每个人都应该发现了。
鉴于青源离开之前的嘱托,我率先选择安抚青渊。
“你看,虽然你的规则里说了夜间不可以到室外去,可是也给出了解决办法,这说明不是必死之局。”
青渊双拳紧握:“我不能赌现在外面没有窃贼!”
我继而道:“而且从现在来看,这些规则相互矛盾,未必就全都正确。比如我的规则中提到了夜间的玫瑰园,就说明我是可以在夜晚去到玫瑰园中的……我想,这些规则,或许不仅仅是束缚,还是一种线索,一种特权。”
清久祺恍然大悟:“您的意思是,您的规则中提到的夜晚的玫瑰园,这就意味着在这条规则下,您可以打破青渊的不能到室外去的规则。”
我点点头:“有这个可能,而我们规则中的矛盾点,则可能是这种特权的代价,我们必须要堪破正确的规则,才能确保自己可以保有特权,全身而退。”
清久祺思忖道:“那么我的特权,就暗示了解决争端的方式……”
长明道:“我的特权是子弹方位的暗示。”
青渊没有开口的意思,我只能无奈叹气:“你的规则最为矛盾,第一条是不许你离开室内,可第二条所说的室外建筑就正是第三条暗示的窃贼会去的所在,无论如何都是死局,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冒险离开室内,我建议你留在这里和道格寻找子弹。”
他抬头以一种极为复杂的神情看向我:“你是唯一一个可以离开室内的人,难道我要把找回大哥的希望寄托在你身上?”
我耸耸肩:“你别忘了,我也曾经射杀一头小鹿啊。”
他下意识地冷笑,可能想嘲讽我,旋即又改换了态度,沉下脸色:“我不会等在庄园里的,我一定要去找回大哥。”
特殊时期,要用上特殊手段了。
我和长明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无奈的决绝。
当我行走在夜色中的时候,脑海之中还回想着刚才和青渊被我们绑起双手,长明毅然决然地拽着他走向二楼的身影。
那可真是像头漂亮的蛮牛似的。
长明没有过多地嘱咐我,只是低声跟我耳语了一些我可能会忘记的柯西的小毛病,从我之前晕血的症状看来,我会因为柯西的病症而受到影响。
他不会阻止我寻找真相,就像是他也会将保护在场的人当做自己的责任。
清久祺在我们制服青渊的时候不知道去哪里将长发扎起,裙撑也被缓下来,宽大的裙摆被她不知道怎么收束起来,变成裙裤一般方便行动的样子,她说要去寻找规则中说的族徽,希望能和青渊、长明同行。
而逢摇,我们思忖之后,决定让他在晚宴厅看守剩下还未动过的餐盘,所有人将在一个小时后到宴会厅汇合。
我郑重其事地向青渊保证——如果无法找回大哥,我宁愿将自己的子弹交给他。
或许是柯西难得的正经让他产生了离奇的信任感,又或许是青渊这个名字让二少爷这个身份多了不少理智和亲情,总之,他恶狠狠地说:“你如果办不到,我一定亲手送你下去见大哥。”
傲娇已经退环境了,黑客先生。
在路上我的思绪是如何繁杂而有序暂且不提,当我来到玫瑰园的时候,却发现入口处已经有斑斑血迹。
在情况未明的时候妄下判断不是我的风格,我放轻脚步,纤长的手指悄悄探入袖口抚摸那其中的微冷餐刀——是从晚宴厅拿的,稍微给了我一些安全感。
若我不拿,恐怕长明宁死也不会让我独自行动。
血迹顺着玫瑰园的入口向内深入,鉴于我下午已经探查过这里的路线,只是绕过几个岔路就已经认定在这里负伤的不是青源就是花匠。
若非是庄园里的人,不可能对玫瑰园的岔路如此熟稔,这路线明显是直直通往出口的。
若是花匠,恐怕不会冒险闯入玫瑰园,更有可能来庄园求援,唯有已经知道庄园内发生更恐怖异变的青源会如此。
然而就在接近出口的岔路上,意外发生,地上的血迹蓦然增多,一柄园艺剪孤零零倒在地上,而通往出口的一小段路程竟从火红的玫瑰变成了百合花。
规则一:玫瑰园中只有玫瑰,如果看到了百合,请立刻掉头走其他岔路。
规则二:玫瑰园不需要修剪,庄园里没有花匠。
如果结合这两条规则看,那么这景象就会变成一道无解的危局——唯一通往出口的路不能走,而园艺剪仿佛在宣告花匠出现,并且伤了青源。
我站在岔路口左右张望。
终于轻笑一声,弯腰俯身捡起了那把染血的园艺剪。
是谁说,没有花匠,就一定没有园艺剪的?
而视角暂时切换到玫瑰园的另一角,肩膀受创的贵公子正被一名皮肤微黑的矫健少年拉着另一只还算完好的手在玫瑰园中穿行。
青源咬紧牙关,尽力不在这种时候给少年拖后腿,然而当他们第二次在岔路口和那怪人狭路相逢的时候,他还是不着痕迹地甩开了少年。
“你快走吧,不要管我了。”
他知道自己的肩膀发生了变化,根本无法止血,这是那怪人手中的诡异弓箭造成的伤口,而少年为了保护两人不被怪人找到,不得不在玫瑰园中绕路,然而这样只能加快两人体力的消耗。
少年却根本不理他,他猛地把手往旁边的玫瑰花丛一伸,手套虽然保护着他,但那裸露的胳膊还是被花刺出血痕,他看到少年竟然在玫瑰花丛中掏出了一把□□,对准了怪人的胸口。
“滚开,我不会说第二次。”
我抓着园艺剪,以我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剪除眼前的大片百合花。
工作已经接近尾声,就在此时,自花园的东南角竟然爆发出一声枪响。
我瞪大眼睛,那枪声与一道惊雷重叠,仿佛昭示着今晚第一个祭品已经出现。
会是谁?难道是青源出事了?
不行,不能冒失,我咬紧牙关,已经不能再多顾虑了,我一手园艺剪,一手抓住百合花枝,用力拉拽,洁白美丽的百合花转瞬之间就变成一地枯枝败叶,我一手拿着园艺剪,在破坏百合花之后就快步奔向枪声来的方向。
我跑得不算快,然而却已经在半路撞上了持枪之人。
不过是一个转角,刚迈出一步,枪口便抵上了我的前胸,下一秒就是略微熟悉的嗓音喊了一句:“住手!”
我看着花丛阴影处,单手护着肩头,脸色极为苍白的青源制止了一名少年,而少年抵着我的枪口还冒着热气,显然,刚刚曾经开过枪。
“阿望,你不认识了吗,他是我弟弟,这座庄园的三少爷。”
被称作阿望的花匠,我已经不抱有希望这个游戏里有任何人和我原设名字一样了,却没有放下警惕。
“三少爷体弱多病,为何会深夜在玫瑰园狂奔?我的园艺剪为什么在你手里?”
多亏了青源的调和,我才勉强取得了阿望的信任,我询问他们开枪的缘由,青源跟我描述了一个漂浮的幻影,它手中拿着一把金色的弓,若是射中了人,产生的伤口则不会愈合。青源是在庄园大门口遇见它的,他不得不与伯爵分开逃跑,幸好在玫瑰园遇见了花匠阿望,阿望用□□击退了那幻影。
我们一边说,一边走,已经到了出口附近,青源看着一地狼藉的百合花:“这是你做的?”
我手中的园艺剪上还带着百合花的残渣:“是啊,你要追究我破坏母亲玫瑰园的责任吗?”
青源失笑:“你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原因,实际上,我看到百合花也觉得不对,所以没有冒险从出口走……你会独自出来找我,庄园内一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变故,柯西,青渊还好吗?”
我正要开口,却蓦然发现已经离开玫瑰园的我和青源身边已经没有了少年的身影。
我转身回头,少年的身影在夜色下毫无踪迹,我甚至不知道他何时离开的。
青源也极为惊讶,他张大了嘴:“这……难道他也……”
我思忖之下道:“若他也是怪物,刚才没必要救你,看他藏起来的□□,里面甚至还有子弹,他身上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青源的伤势不能耽搁,我暂时放弃了探查的计划,扶着他回到庄园。
然而一推开门,巨大的闪着寒光的斧头竟凌空向我们劈来!
作者有话要说:Q:请问仇宴为什么没有告诉花匠“你被解雇了”,是认为这条规则有错吗?
仇宴:不,我单纯觉得不要轻易解雇一个手里有武器的员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