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试试看,没想到真的成功了。
看来哪怕逆转轮只听命于我和长明,碰上玉简的原主,还是要略逊一筹。
这一次长明在玉简幻境中已经完全和我一样,身体凝实,恢复了正常的神汇期修为。
他对我这种冒险的行为并没有苛责,反而稍稍颔首。
“前辈果然厉害,竟然能想到这种法子。”
我对这种恭维一向是来者不拒,我摆摆手:“小事小事,这只是我智慧和运气的小小体现。”
虽说如果没成功的话我就面临着很尴尬的气氛,比如抓着两个少年的手之类的……但毕竟成功了!人是要向前看的!
我摸了摸鼻尖,四下看看。
“这里又是什么情况?”
不是地牢,也不是海上,我们这次所在的地方十分正常,像是一个农家小院。长明对此也毫无头绪,随着我们和逆转轮结合得越发紧密,我们进入玉简幻境的时间也相差无几了。
我刚才也想过是不是能把那两个小子也带过来,但是看样子他们的神识强度还不足以支撑这种活动。
没等我们四下探察,小院门口顿时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我们已然知道在幻境当中无人能够看到我们两人,故而我们不闪不避,就站在当中。
未闻其人,先闻其声。
“漂亮哥哥!漂亮哥哥,你在吗?”
那是个少女的声音,我下意识觉得可能是谷小葱。
果不其然,下一刻少女推门而入,年方豆蔻,一双俏皮的垂挂髻,葱绿色的襦裙,斜挎一只药箱,与望西极描述的少女别无二致,唯一区别是此时此刻她灰头土脸,有些狼狈。
跟在少女身后跑进来的就是阿望,他好像追得很疲惫,身后背着一只竹篓,没等少女喊第二声,阿望就伸手把人拉住。
“小葱!我……”
谷小葱叫了一圈没人答应她,她回头看着阿望:“大哥!人呢?人去哪了呀?我还想让漂亮哥哥帮我看看我新配的跌打药膏效果怎么样呢。”
阿望总算是喘过这口气来了:“我刚才……就想跟你说,他出门去港口了。”
谷小葱顿时情绪大变,由兴奋转为失落:“啊……漂亮哥哥这就要走了吗,我都不知道他名字呢。”
阿望闻言,颇为严肃道:“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他是海族,现在出现在鸢城太危险了,我们不能问他名姓,要尽快送他离开。”
谷小葱轻咬下唇:“可是……寨主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有我们还不够吗?”
阿望看着少女,眼中透出无尽痛惜:“若他是普通海族也就罢了……可你看他的样貌,若被寨主发现,岂能让他离开?”
谷小葱低头走到院落中的小石凳上,擦了擦脸颊的灰尘:“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那么漂亮的人呢,哥哥也是第一次对别人笑。”
阿望走到少女面前:“只要我们能活下去,天下偌大,以后肯定还有机会相见的。”
少女点点头,心思来得快去得也快,被兄长这么安慰,很快就抬头看着他:“对了,最近弟弟不是被寨主从海龙队调到巡逻队了?他应该有很多机会接触到港口往来的商船吧,让三弟帮帮忙呢?”
阿望似有迟疑,谷小葱一眼看出来:“大哥,你该不会又用三弟的名字骗人了吧?”
阿望蜜色的脸顿时染上红意:“我没想骗他……只是,我没有名字……”
谷小葱笑道:“我说你怎么都不让三弟过来,原来是怕露馅。不过,大哥,我觉得你的名字也很好听啊,汪呜汪呜!狗狗最可爱了!”
我听到这里登时瞪大了眼睛,什么,原来真的是汪汪汪的汪?!
阿望摘下竹篓:“他的名字那么好听,我不想和他听起来差太多。”他闷头坐在院子里,把背篓中的野菜和药草拿出来分开,然后摘去根部。
谷小葱凑近去:“大哥,等我念完了书,就给你起一个很好听的名字!一定比三弟的还好听!”
阿望看着自己可爱体贴的妹妹,终于也忍俊不禁,唇角的弧度虽然转瞬即逝,却也为他少年老成的脸上点缀了几分活泼温馨。
他伸手揉了揉妹妹的发髻:“好了,既然他不在家,我们把药送到了就回去吧。这次能够成功让三弟离开海龙队,值得庆祝,我们早点回去,请他吃点好的。”
谷小葱点点头,两人把东西放下,谷小葱从背包里找出一张药房,在背后写道:“漂亮哥哥敬启,我与兄长摘了菜送你,叶片大的是兔子草,鸢城附近特有的野菜,清水焯一下就很好吃,你一定要吃。叶片窄的是苦根,春日食用祛火生津。这张药方是我改过的,你手臂要记得定时换药。——小葱留。”
在谷小葱留言的时候,我凑近,伸手尝试探寻谷小葱的内息流转,果然只要不是对幻境中人产生影响,仅仅探查的话,还是能够做到。
结果不出我所料,谷小葱和阿望一样,体内有一个催动他们内息流转的发条。而且谷小葱体内的运转间隔更短,怪不得方才阿望都没能追得上她。
得知此事后,方才温馨和睦的兄妹场景顿时变得苦涩起来,以谷小葱体内那东西的强度,她纵然修为能够飞速增长,却绝活不过五十岁。
长明听我说完,也是眉头深蹙。
“听他们所言,他们兄妹三人原本都是海龙队的成员,只是逢摇现在因故离开了海龙队,变成了普通的巡逻队成员,阿望和谷小葱对此都很欣喜。”
我拢着衣袖,坐在刚才阿望择菜的凳子上,仿佛还能感受到少年残留的炙热温度。
“海龙队我不了解,但是望西极上位后提携的海龙伍,确实是一只劲旅。虽说功力都在聚力左右,但是战技与经验都远超同龄人。”
长明道:“前辈你怀疑,这海龙伍的前身就是海龙队?这是一支用特殊方法训练出来的死士队伍?”
我沉吟道:“虽然很会合理,但若是这样严格训练出来的死士,怎会像是阿望和谷小葱这么自由?”
长明沉思片刻:“或许,阿望和谷小葱,不仅仅是我们以为的普通海龙队成员。”
我一挑眉:“哦?”
长明知道我是让他继续说的意思:“我们已经知道,若阿望真的是望西极,那他在明年就有足够在佤寨内部掀动叛乱的能力,至少说明他要么功力非常,要么就是有一股势力协助。他现在年纪不大,修为仅仅聚力,绝不可能在明年之前突破神汇,那么,他手中有一股听命于他的势力是最有可能的。”
我摸了摸下巴:“像是海龙队里的小队长?”
长明点点头,我思索了一下,却又觉得哪里不对。
“海龙队里应该多是少年,说阿望和谷小葱是其中修为最高的,我倒是相信,但是一伙少年想要掀动叛乱,还是太难了。听阿望的语气,我怀疑逢摇被调离海龙队,也有他的手笔,还有他对佤寨和海族的了解……我怀疑,望西极本身,和老寨主一定有其他人不知道的联系。”
长明申请一滞,有些尴尬地看我:“前辈,你该不会是说……”
我一挥手:“年纪轻轻的,能不能想点健康的啊?”
长明低咳一声:“抱歉,是我多想了。”
我在院子里转了转,除了这件院落以外,外界依旧是雾蒙蒙的一片,代表着我们无法踏出这小院。
“怎么回事,难道这次一起开启两枚玉简,就只给我们看这么点东西吗?”
长明也把刚才的小小乌龙揭过去:“我们现在还没有被排斥出幻境,想必小院中还有事情要发生。”
我看了看,这小院虽然简陋,但是很干净,想必就算清久祺没有来,谷小葱和阿望定然也经常来的。
屋内还要有个小小书房,掰着几本翻开的药理书籍,我信手一翻,内中飘出一枚花笺。
谷小葱清秀的字体跃然其上:“通往自由的第一站!叫什么名字呢?”
下面跟着一行小字,笔划不太干净,笔锋也更粗,生涩地写道:“自由驿站。”
下面又跟了一行小字,和谷小葱的笔迹很像:“一隅樊笼。”
谷小葱在“自由驿站”上画了一个圈,在“隅樊笼”边上批注:这三个字我都不认识,三弟是故意的吗!
看来,自由驿站是阿望起的名字,一隅樊笼是逢摇起的名字。
这里是他们三个约定要一起逃离佤寨的据点吗?
那看来这三个孩子很早就开始准备这个计划了。
……不过,阿望既然已经能够独自登上海盗船,为何他们三个还没跑呢?难道他上船之事另有隐情?
就在我们探查小院之时,沉寂已久的大门口终于又传来响动。
“原来你住在这里啊!”
那声音十分清脆悦耳,我们在第一个玉简幻境中听过的。
闻声,我与长明对视一眼,立刻走出书房,一照面,便是意料之中的那人!
逢摇提着一个油纸包,笑意盈盈地走进院落,他的身后是带着兜帽,没有搭茬的清久祺。
清久祺似乎想快点让逢摇离开,他想接过油纸包:“好了,已经到了,今天多谢你帮我解围,慢走不送。”
逢摇却十分灵巧地一转身,仿佛只是俏皮少年开的一个玩笑,他在院子里左晃晃,右晃晃,最后把油纸包放在石桌上,正好压在谷小葱留下的药方上。
油渍打湿字迹。
“这里虽然破,但是好清净啊。我以后还能来找你玩吗?”
清久祺无奈道:“我很快就离开了。”
他拒绝之意很明显,逢摇看不能打动,只好挥挥手:“那,那你走之前还去港口吗?今天那个找你麻烦的人可能还会去,你要是有危险记得找我啊。”
清久祺执意送客,逢摇终于离开了小院。
只见清久祺等彻底听不见逢摇脚步声之后才长出一口气,摘了兜帽,扶了扶手臂,暗道一声:“糟了。”
他的手臂渗出血来,脸色也有些发白。
长明见状简直比他还着急,上前一步,几乎同时说了一句:“糟了!”
我疑惑跟上前去:“怎么?”
长明道:“鲛人血与常人血不同,腥味更重,亦难止血。怪不得谷小葱要重新配药,原来是师伯受伤了!”
我蹙眉:“清久祺在佤寨的地盘上受伤,还遇上了巡逻队的逢摇……”
长明咬紧下唇:“逢摇分明知道此地,却佯装不知,师伯……可能有危险了。”
作者有话要说:阿望(揪着仇宴衣领子):你快点给清久祺解释我没有做那种事,我给人当狗而已!没有别的业务的!
仇宴:……当狗还这么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