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不还是把他献祭了吗?
我就说穿越之前这些个仙侠剧要多看。
难得看到长明如此激动,我伸手揽着他脊背,主动贴上去以一个靠谱长辈的方式把人抱在怀里,反客为主,揉揉脑袋揉揉耳朵。
“好了好了,没了就没了,这不是还有一个呢么。”
长明眉头紧蹙,并没有被我安慰到的样子。
但是好歹平静了不少。
“五百三十五年,巨木殿发现三常祭行动有异,青渊前辈追查之下才发现天柱的秘密,然而已经为时已晚,师伯没有跟我细说此事,不过彼时迷沱域已经将要坠落,哪怕集合广域之力,也无法抵抗双域碰撞。”
我挑了挑眉,跟长明也不说清楚的吗?
还是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师伯,青渊前辈,还有吾心同前辈闭关十年,终于得到逆转轮的线索以及关于前辈你的消息。逆转轮需要童子转世化身的一双眼才能炼成,而前辈你的生缘宿缘皆不在四域之中,是唯一能够穿越时空之人。”
我啧一声:“五百三十五年发现异样,闭关十年,那就是五百五十年左右你们就已经知道逆转轮的事,想要算计我了?”
长明狡辩:“并没有,当时师伯们还想找寻其他办法的……”
我哼一声:“到最后还不是就……要不是你在之前就碰到我了,我还得掂量掂量你跟在我身边的目的。”
长明闻言起身正色看着我:“前辈,我们的相遇很单纯,就只是我看你被追杀实在可怜……”
“你同情老子?!”我瞪大眼睛。“好啊,实话说出来了吧你!”
长明勾唇莞尔,在我四处找家伙事儿要跟他决一死战的时候顺手把我拉起来,两个人总是抱在一起说话也不像样,他伸手给我顺顺气。
“前辈,我所知道的就是三常祭怀揣阴谋,想要让迷沱域坠落,或是与广域合一,或是与沉没域合一,但是这阴谋最后的结果就是广域遭受冲击而分崩离析。师伯虽说我是童子的转世化身,我却毫无相关记忆,但能够炼出逆转轮,也是大幸。我确实欺骗了前辈,但你我的任务也确实……十分紧要。”
长明扣着我的手:“我不问前辈为何来历不明,前辈也不追究我有所隐瞒如何?”
我被他烫了一下似的连忙抽出手来甩甩:“这是一个性质吗?这么大的事儿不跟我说,就忽悠我干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长明在这种时候还能惦记着我的鸡蛋面,他过去关火起锅,拿筷子往出挑面条:“非是隐瞒,其实我对于十位掌门的计划也并不全然知情,按照师伯的说法,广域之危早在二百年前便有阴谋埋伏,他们也无从得知源头何在,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样样筛查。玉简中已经是他们能够想到的最有可能的线索了……当然,按照问不平前辈所说,反正都要重来一次,就算你无法阻止广域毁灭,能帮大家办点私事也是好的。”
……是那孙子能说出来的话。
我呵呵冷笑:“那这里面,谁的是私事,谁的是公事啊?”
长明老实摇头:“不知道。”
那可是的,要是告诉他了,他再告诉我,我对某些人的私事不上心怎么办?
一群老狐狸。
我接都没接面碗,让长明给我端过来,当一个占理的甩手掌柜。
“那你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我挑起面条吹了吹,吸溜一口。
长明道:“我也不知道逆转轮炼成后我也会跟过来,而且当时我们正在掌门师伯的玉简幻境中,我无法确定掌门师伯的玉简与广域之危有何关联,所以决定等我可以掌握逆转轮,有了线索之后再与前辈剖白。”
我嗤一声:“不是吧,你应该是想看我肯不肯认真做事,会不会把广域安危放在心上,然后再决定要不要告诉我真相。”
长明但笑不语。
我喝了一口汤,鸡蛋吊的汤很鲜,又暖烘烘的,确实能让人心情平复下来。
“事关重大,我又不好掌握,你谨慎一些也无妨,不过骗我就是骗我,你的右臂我看是个不错的骨材,我暂且给你留着,日后有机会,我是要拿走的。”
长明唇角抽了抽,但还是点头,无不应的。
我咕嘟咕嘟吃了大半碗面,才慢悠悠问他:“那你现在已经能够掌握逆转轮了?”
长明伸出手来,在他的掌心也浮现出一个虚化的逆转轮模样。
“既是我之眼,我可以通过他看到外界,根据我现在的了解,我自身修为也能够联通逆转轮,让我能够短暂现形,若是前辈能够以神音帮助,我能做到的更多。”
话句话说,逆转轮,我能用,他也能用,我们是逆转轮共同的主人。
一想到这是长明的眼睛,我就觉得怪怪的,掌心都酥痒起来。
我把面碗吃得精光:“现在的情况就是说,我们真正的任务是阻止广域的灭世之危,这十枚玉简中就隐藏着关系此事的线索,但是我们也不知道里面哪件事是要紧的。”
长明点了点头。
我又说:“我们的依仗就是可以通过逆转轮进入玉简幻境,对比前世今生,找到两世的真相。”
长明又点了点头。
我琢磨道:“那他们有没有告诉你答应给我的能够调动十法盘资源的信物是什么?”
我实在太好奇了。
但是长明摇了摇头:“前辈,我还没有资格参与到这么机密的会议中去。”
我呲牙,什么人啊,唬弄人家孩子把眼睛挖出来了,然后还不跟人家把事情交代清楚。
我伸手覆上他双眼:“逆转轮是你的眼睛?”
长明点头:“应该是的。”
我道:“你是那个小孩儿的转世?”
长明迟疑:“我不确定,但……我就是我,是长明。”
我道:“假如我不能挽救广域的命运呢?”
长明沉吟片刻:“……我已经为广域悼念过一次。”
尽人事,听天命,假如宿命使然,谁也无法阻挡既定的毁灭。
我一拍他额头。
“回去吧,你的身体快要透明了。”
长明凝视着我,我以为他还要跟我强调此事的重要性,但他只说:“前辈,我的右手给你留着。”
我叱一声,连个实体都没有,瞎许什么呢。
长明消散在夜色中。
长明的剖白,解开了我心中许多迷惑。
为什么十个掌门要将我送回二百年前。
为什么长明年纪轻轻在碧海天的能量却仅次于清久祺。
为什么他们对于神祇的信仰如此坚定不移。
为什么这十枚玉简记述的事情如此离奇。
……
如果我真正的使命是挽救广域于将倾,那么我的宿命也能因此改变吗?
我寿终于广域通明五百八十四年七月初七,是因为我寿数就只有这些,还是因为阎王早知道广域就会在那一天毁灭?
那十个人对我的不信任,源于早知道我来历不明,这也可以解释为何他们对于我严防死守,不让我接近潜渊。
那么广域的危机与潜渊会有关联吗?那个镌刻在广域上的无底洞,又连通了什么呢?
长明所说的迷沱域坠落又是怎么一回事?
天柱……擎天之柱,若能支撑广域,为何青渊会让我将它斩断?
我有种冲动现在就去巨木殿看看那三常祭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但是玉简之上写的时间我又怕有莫大的关系,不能早不能晚。
这件事我宁可长明不要告诉我。
本来我一件事儿一件事儿地当成那十个人的黑历史慢慢来还挺悠闲自在的,忽然告诉我其实世界二百年后就要毁灭,让我心急火燎。
我觉得牙疼,又撑得慌。
把碗放到水池里,我伸了个懒腰揉着肚子离开厨房。
我总觉得我跟广域的联系还要追索到阎王殿。
我恨不得再死一次,去问问阎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但是不行。
目前看来,望西极和清久祺的玉简都指向佤寨的那场动乱,而赫连白也将青渊的身世秘密揭开了一角,他同样想要到佤寨去寻找一个有能力篡改他人记忆的异人。
若一切从二百年前始,那么佤寨,就是当下最显眼的线索以及源头。
想通这一点,让我稍微平静了不少。
无论如何,佤寨一行绝不会毫无收获。
至于清久祺的那位师尊……她现在在巨木殿,而十年后诡异失踪,若能挽回,和她沟通交流一番,定然也能获得不少线索。
再不济,或许找到宋汝烟,我们就能通过玉简幻境得知她当年失踪的真相呢?
我此刻宛如金田一、名侦探柯南附体,恨不得拿一块白板往上贴照片连连线,体验一把猫鼠游戏的快感。
在这种沉浸式多人剧本杀的氛围中,我于天光乍破时分推开船舱大门。
“如何,狗蛋少侠,考虑好了吗?”
狗蛋……
狗蛋睡得呼呼的。
我咬牙切齿,我这一宿跟长明勾心斗角,你倒是心里不装事儿睡得这么好啊?
我伸手掐住狗蛋的鼻翼,阻断他呼吸路径,片刻之后那孩子挣扎起来,一睁眼,十分清醒。
我笑吟吟地 ,十分和善地看着他:“告诉我,你要不要帮叔叔混进佤寨啊?”
狗蛋迷糊了片刻,然后“哦”了一声。
“随你吧。”
作者有话要说:Q:仇先生,忽然从大魔头变成救世主有什么感想?
仇宴:得加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