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醒了。
被烛九阴尾巴拍飞后他撞在墙上晕了过去——估计是撞到后脑勺了所以他觉得自己脑袋后面有点疼——现在也不知道距离他昏迷已经过去多久。
坐起身子，张起灵打量周围，发现自己竟然不在青铜树的那个巨大空间里，而是在那个祭坛井口外的地面上，可他完全没有印象自己是什么时候出来的。张起灵站起来走到井口边往里看去，入目的不再是一片黑暗，他看到距离十多米的地方竟然是泥土堆积的地面，原本应该直接链接到地下榕树根的地方，现在却被封上了？
张起灵一时想不到这是为什么。
张起灵忽然想起赵虞，醒来这一会儿他还没看见赵虞在哪里。往周围看去他发现不远处台阶下躺着一个人，那正是他四处找的赵虞。张起灵走过去发现赵虞在昏迷中。
叫了赵虞好几声又试着晃了她，无论张起灵怎么折腾赵虞始终没有睁开眼睛。要不是张起灵确认过赵虞还有呼吸，他都以为赵虞死了。
在看到赵虞的状态前，张起灵以为是赵虞把他带出来的，但现在张起灵不确定了。可张起灵总觉得自己昏迷时似乎听到过赵虞说什么，也好像看到火一片火红，可他现在不敢确定，赵虞这样子他也没办法去询问她。
现在路都堵了，张起灵无法再下去，况且赵虞现在这情况他也不可能留她一个人在这里。思来想去，他只能选择带着赵虞离开秦岭，去到有人的地方找个医生给赵虞看看。
收拾好散落在地上的东西，张起灵把昏迷不醒的赵虞扶起来准备将她背在自己背上，这时他却听见有脚步声从另外一边传来。
张起灵抽出刀握住，自己挡在了赵虞前面，警惕地看着向这边靠近的人，这深山老林遇到别人那绝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啊，不是说没醒吗。”
出现在张起灵视线里的是两个青年男子，一个年纪稍长一些，另一个背着个用布包起来的东西，看见张起灵醒着那个年轻点的男子似乎很惊讶。
“也不影响。”那个年长一些的男子说。
两人很快走到张起灵面前，张起灵没有动手，他不确定这两人的目的，但警惕一些总是没有坏处的。
“看起来还挺维护老三的，”年长的男子看着张起灵说。
张起灵没说话也没放下刀，但他直觉年长男子话中的老三就是赵虞。
年长的男子似乎早就料到了张起灵的反应，他对边上那个年轻男子说：“我早说过了。”
年轻男子一脸不情愿地从包里摸出一个水壶，挽起袖子露出自己的手臂，把水直接倒在了手臂上。很快张起灵就看见他的手臂上显露出红色的纹样，和赵虞身上的十分相似。
“这下你信了吧，真是麻烦死了……”年轻男子一边抱怨一边把袖子放了下来。
“我是赵虞的大哥，你叫我老应就行，我跟他是来接你们的，”年长男子对张起灵解释道，“说太多就没有必要了，赶紧出发吧。”
年轻男子走过来把赵虞扶起来背在自己背上，张起灵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年长男子就直接把他敲晕了——速度之快，连张起灵没反应过来。
“去哪里？”年轻男子看了眼张起灵问。
“回我那里。”
“知道了。”
张起灵再度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无论是屋子的装潢还是摆件都是从未见过的，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又昏迷了多久。张起灵想到赵虞，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于是他从床上起来往屋外走去，想要找一下赵虞。
“这么快就醒了？”
张起灵刚走出去没多远就听见昏迷前见过的年长男子的声音，他人就坐在一张老爷椅上，正望着张起灵。张起灵记得他说叫他老应。
张起灵发现赵虞以前带在身边那青色鸟儿就站在老应肩膀上，一看见张起灵它就特别激动，叽叽喳喳地叫着，被握住喙才消停。
张起灵问他：“赵虞呢？”
老应回答：“还没醒。”
张起灵皱起眉头，他不明白为什么赵虞还没醒。
老应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对他说：“她没醒都拜你所赐，之前我就警告过她不要乱来，不然后果会很严重，谁知道老三竟然为了你直接豁出去了。”
张起灵看着老应，问：“她在哪？”
老应摇摇头，叹气：“算了，我说这些你也不懂，我带你去见她……你有什么问题等她醒了再说吧。”
老应领着张起灵往赵虞的房间走去，而进房间后他们却看到一对穿着红衣服的小孩子坐在床边。
老应对两个小孩说:“你们怎么跑来了？”
小男孩一脸不高兴地回答:“我还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带这个男的过来呢！”
小女孩望着老应道:“我们好久没见到她了，来看看她。”
老应走过去把他们从床上抱下来，转而对张起灵说:“你留下来陪她，我们先出去了。”
说完老应牵着两个小孩就往外走，张起灵还听见小男孩一直在抱怨，随着他们远去声音也渐渐听不见。
张起灵把一边的椅子端过来坐下，赵虞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握住赵虞的手，她的手温热如常。
张起灵忽然想起在墨脱的日子，他坐在母亲的床边握着她的手，可她却没有睁开眼睛看过自己一眼。
赵虞也会在不知不觉中死去吗？
张起灵有些茫然，和赵虞相处了几十年，他第一次见到赵虞这个样子，所以他不知道怎么办。
赵虞一躺就是一年多，张起灵在这段日子里哪儿也没去，每天除了在院子里转来转去就是去赵虞那里坐着陪她。老应给了张起灵藏书阁的钥匙，所以他时不时也会去看看书。
张起灵偶尔会遇到那个看起来脾气不太好的小男孩，小男孩每次都会瞪着张起灵，然后被小女孩拖走。
初夏的一天，张起灵一如既往去看赵虞，却发现她坐在床上对小女孩正说着什么。
张起灵愣住了，他不知道赵虞什么时候醒的，一年多了，他还以为赵虞不会再醒来。张起灵也不懂自己为什么没有选择离开而是天天守在这个地方，直到今天看到醒来的赵虞他才明白。
赵虞余光看见门口有人，侧头看去发现是张起灵时她也有点惊讶。她以为自己是被老应抓回来的，没想到老应把张起灵带来了。
“好久不见？”赵虞望着张起灵笑眯眯地说，她知道自己是睡了一年多的。可不就是好久不见？她这一年可是知觉全无，全靠老应照顾。
张起灵走过去把赵虞抱住，后者完全没反应过来直接呆住了。
赵虞犹豫一下伸手也抱住了张起灵，问他:“怎么了？”
张起灵没开口。
“你担心我？好啦，我不是没事吗？就是睡得久了点。”
“嗯。”
“你们能不能注意点，这还有个人呢。”小女孩终于忍不住开腔道。
张起灵赶紧松开抱着赵虞的手，赵虞很不高兴，要知道她等了多久才等到张起灵这个拥抱，被打断自然不爽。
赵虞瞪了小女孩一眼，伸手揉乱她的头发道:“就你话多！不开腔没人当你哑巴！”
“哼，阿凤说你被带坏了我还不信，你醒了我才知道他说的是对的，”小女孩拍开赵虞的手抱怨道，“我生气了，大笨鸟！我不理你了！”
小女孩说完就跳下床离开了赵虞的房间，临走前还冲赵虞做了个鬼脸。
“你别管她，她就是被我们宠坏了。”赵虞头疼地对张起灵说。
张起灵在床边坐下问她:“什么时候醒的？”
“昨天半夜。”
“发生了什么？”
赵虞听到这个问题一下沉默了，半晌后她对张起灵说:“你记得什么？”
张起灵回答:“你是不是对我说过什么。”
赵虞叹气，她当时是告诉张起灵醒了就赶紧离开不要管她，谁知道张起灵压根没记得，她不就等于白说了吗？不过张起灵若真一个人离开了，赵虞现在在这里可就见不到他了，往后也不一定还能再见面。
“好吧，是我失策了，”赵虞说，“不过，大哥既然都把你带到他这来了，我想他应该是同意我告诉你所有事情的。”
张起灵看着赵虞，等待她的讲述。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同意了？”
赵虞正欲开口，老应却从门外走进来打断了她。
“大哥……”
老应没好气地用手指戳着赵虞的额头，“你真是太不听话了，我警告过你，你一点也没记住！这下好了，你自己也察觉到了吧？”
赵虞回答他:“我做好了接受任何惩罚的准备才那样做的，我不后悔。”
老应不是没办法来解决问题，那样不仅能让赵虞回到从前，也可以让她跟张起灵断绝联系。但他不想做，所以赵虞只能接受惩罚，这样赵虞也就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老应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只是对赵虞说:“你还没恢复，等好了再走。”
然后老应又看了张起灵一眼，“他想知道你就告诉他，反正你现在也跟他差不多，已经没有原有的那些东西了。”
老应留下带来的饭菜，离开了赵虞休息的房间。
张起灵侧头看向赵虞，“什么意思？”
赵虞露出个笑容，“你要不要先让我换个衣服吃点东西？然后我再慢慢跟你讲那天发生了什么。”
张起灵只好起身往屋外走去，给她带上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老应:真想把这小子收拾一顿！
小男孩:算我一个！！
张起灵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