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用黑色山岩搭建、不知建造年代的喇嘛庙相当大，它架在那个地方将整个峡谷生生拦断。

赵虞感觉这就是目的地。

庙宇下方有不少横梁，梁上停放的木舟一看便知是用于渡湖，而这个喇嘛庙没有明显的出入口。

赵虞对张起灵说:“没有看到入口，怎么办？”

张起灵环视四周没有看到其他可以靠近喇嘛庙的地方，只能从横梁上去。

“上去看看。”

赵虞眺望那些横梁，心里不大情愿但还是同意了，不过她说:“先吃点东西再上去，我饿了。”

张起灵将拉巴带到路边坐下，赵虞自包里翻出来食物给了其他几人一份后就没管他们直接开吃——她是真的点饿，并不是借口拖延时间。

张起灵又将本子拿出来看，赵虞余光瞥见一幅画立即靠近张起灵想要看清楚些。

凑近后赵虞才确认那不是她的错觉，本子上那幅画真是和长白山非常相似的青铜门，只是他们并不完全相同。本子上这巨门看起来比长白山要小几分，这扇门上具有更多的细节，而且在这幅画里还有一个类似龟壳的东西在上面。

赵虞心里泛起一阵不安，她伸手把本子合上，迫使张起灵将视线转移到她身上。

“怎么了？”

赵虞看着张起灵那双眼睛，张嘴却不知应该说什么。

张起灵放下本子伸手去摸赵虞额头，发现她并未发烧。但他不明白为何赵虞脸色如此奇怪。

赵虞问他：“你要去这里吗？”

张起灵没明白她在说什么，“哪里？”

“和长白山一样的那个门。”

“也许要去。”

赵虞蓦地笑了，“张起灵，你骗不了我，在那个喇嘛庙里你同那和尚说的话我都知道。”

张起灵沉默地望着赵虞没有回答，他知道赵虞的听力异于常人，但没想到隔那么远的距离她也能听见。当时赵虞没有问他，他以为她不曾听见，没想到只是假装未听见。

赵虞看张起灵不说话只觉得头疼，她又不会读心，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赵虞不想控制张起灵的脑袋，那不是应当对朋友做的事。

相顾无言半晌，赵虞投降了，她没理由让张起灵老实告诉自己一切，毕竟她也瞒了对方很多事，他们不过彼此彼此。

“别一脸无辜地看我，你不说我不问，反正我也只是跟你走的，”赵虞叹一口气，“再歇半小时就出发。”

张起灵点点头，赵虞却侧过身子不看他——她还是有点生气，不看张起灵免得自己忍不住跟他打起来。

半小时后，洛丹被张起灵和赵虞留下守着拉巴，他们俩则沿着那横梁往庙宇爬了上去。最上面的横梁紧挨着那庙子底端，靠近后就看见那底部有一块木板。

赵虞伸手推了一下发现木板被东西压住，导致木板过重她推不动。张起灵推了一下，然后肩膀和手臂同时发力，无声地将木门顶开了。

赵虞先一步进门，进屋后赵虞看到压住门的是一块大石头，约200斤。

赵虞看着石头对张起灵说:“你力气真大。”

张起灵没回答，他打量着屋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借着石缝里透下的光他看到一道楼梯。

“走那里。”

张起灵让赵虞看他手指的方向，于是赵虞打头先上去，张起灵殿后，两人很快从这貌似杂物间的地方离开了。

赵虞上楼后先看到很多毛毡，这大概是放置毛毡的房间，这些东西让这里变得有些温暖，跟冰天雪地是两个世界。只是这房间有让她不舒服的味道，不是藏香味，是更令她厌恶的死亡味。

正烦着，赵虞听到了呼吸声，是一个女人，那声音听起来很弱也很痛苦。张起灵也听见了这声音，略微犹豫后他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赵虞手里握着匕首跟在后面。

穿过重重毛毡，他们看见在屋子中间有个女人——一个四肢断掉、双眼失明的藏族女人。她躺在地板上身上盖着东西，虽然容貌清秀，但身体却变得令人不忍直视。

赵虞把匕首放回去，然后轻拉一下张起灵，这女人为何在这里不该他们关心，他们得去干自己的事。

只是两人才走出一两步，赵虞听见那女孩说了一句藏语，但他们听不懂，所以赵虞回过头去看，这一回首赵虞发现女孩“望”着他们站着的方向。

“你们是谁？”女孩突然用汉语问。

他们没有说话，但也没有离开。

女孩虽然身体受伤、眼睛看不见，但头脑转得很快，她对张起灵说着话，一直没有理赵虞。

赵虞不明白，为什么女孩知道这里有两个人却只跟一个人说话。赵虞听着他们对话，听见女孩要求张起灵带她走时赵虞皱皱眉，他们不可能带将死之人上路，况且这女孩为什么变成这样他们也不知道。

赵虞忽然听见脚步声传来，还闻到比这个房间味道更重的藏香味。

“有人来了。”赵虞对张起灵无声地说。

张起灵把女孩弄晕过去，拉着赵虞退到好几块帷帐后面躲着。

赵虞闻到一丝不属于藏香的气味，那是死亡的味道。她讨厌那个味道，即便捂住鼻子也无法阻止那气味刺激她的嗅觉。赵虞感觉自己快要晕过去，她往后退半步碰到张起灵，只好靠着张起灵免得倒地上去。

突然赵虞被张起灵掰着肩膀转了一圈，还没反应过来她就撞上张起灵胸口，刺鼻臭味刹时被张起灵身上的麒麟气息冲淡不少。

赵虞愣住了，她耳朵里听见是张起灵的心跳，眼前除了张起灵的胸膛啥也看不见，腰被张起灵搂着，连后脑勺都被他按住。可以说赵虞是整个人被张起灵抱在怀里。

张起灵透过毛毡之间的缝隙看见有两个藏族人抬着一个炉子到了女孩边上，他们把炉内的东西一一摆在女孩周围。直到这时张起灵才闻到方才熏得赵虞难受的味道，那是他很熟悉的、尸体的气味。

那两个人摆好东西就迅速离开，看起来一分钟也不愿多留。

听到脚步声消失，赵虞扯扯张起灵的衣服，让对方放开自己。

张起灵轻声问她：”没事？“

赵虞回答：”好多了。“

张起灵点点头又往周围挂着的毛毡看去，刚才他就察觉到毛毡上所印图案与寻常图样不同，这些毛毡上面是阎王骑尸图。张起灵不明白这些图为什么在这里，以及那个女孩又为何在此。

赵虞脑子还是有些懵，整个屋子充斥着死亡气味，她很久没有闻过这样浓度的味道，所以这会儿还没适应。刚才她还撞在张起灵胸上，鼻子都撞痛了。

张起灵抬脚往刚才女孩所在地移过去，那些藏族人留下的炉子里在燃烧着什么东西，它们散发着怪味，那女孩似乎因为这些味道而痛苦不已。

赵虞终于缓过神从藏身地摸到张起灵身边，她看见地上那女孩脸色不如之前那般略带红润，现在是一种接近尸体的青灰色，她身上那股死气比刚见时更浓烈。赵虞知道死亡距离这女孩只剩半步之遥。

周围那些香炉里漫出怪异气味让整个房间都变得诡异起来。

张起灵打开一个香炉又掰下一块面前的地板，他用那地板碎片当工具在炉子里搅拌，然后他发现炉中不仅有藏香还有人骨沫。

赵虞看到那些骨沫有点反胃，尽管她见过各种尸体，但她仍旧讨厌这些东西。介于张起灵还在这里，赵虞生生忍下想要将香炉用火烧掉的冲动。

这时那女孩突然翻身爬起来，赵虞倏然抽出匕首警惕地看着她，张起灵也握紧手里的香炉——他这次没有带武器在身上。

赵虞盯着女孩用肘部和膝盖快速往一个方向爬去，她和张起灵跟上去看到女孩爬上一道修建得不寻常的木楼梯，木楼梯每节之间距离约一米，建造所用木料也是碗口粗的圆木，梯子尽头的门边挂着很多年代久远的东西——它们上面还画着红色藏文。那门也是宽得不正常，那距离都能过一辆卡车。

——这楼梯不是给人走的。

张起灵和赵虞同时想到这一点。

张起灵想上去看那门后到底有什么，但赵虞扯着他没入毛毡中，她听到很多脚步声往这边来，有人察觉到这里进陌生人了。

果不其然，他们刚屏住呼吸就瞧见毛毡缝隙中有个穿蓝色藏袍的人一闪而过。

作者有话要说：留言将是我写作的动力，所以各位姐妹走过路过留个脚印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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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虞：张起灵你的肌肉怎么这么硬！跟墙壁似的！撞得我鼻子都要断掉了……

张起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