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没事吧？”

吴邪摇头：“没事。”

王胖子喘着粗气，把吴邪和扶光全身上下都观察了一遍才放下心，拍上吴邪的肩膀道：“真不愧是天真同志，才分开一会儿就遇到了麻烦。看清楚了吗？刚刚那个是什么东西？”

“没看清。”吴邪也拿自己的体质没办法，不过他也想知道刚才撞破冰层的大家伙是什么，于是问扶光：“扶光，你有看到那是什么吗？”

扶光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妥协般道：“你们在岸上不要动，我去把骨头捡回来。”

没等吴邪他们回答，扶光又重新踏上皲裂的冰层。

蹲在有裂缝的冰面上，扶光侧头看了眼窟窿。

它在警告她。

“她看到了。”王胖子道：“她不说。”

“她不想说。”吴邪看着扶光的身影，“又或者是，她不能说。”

你为什么不能说？

突生的意外，让吴邪坚定不走湖中心的决心。

把散落的骸骨捡回来，三人不敢再耽搁，用骨头和帐篷扎了一个简易的雪橇，把张海杏和冯裹在睡袋里，沿着湖边一路拖过去。

康巴落湖整个湖面像一个巨大的蒲扇，一部分是扇形，另一部分是由一条非常深的峡谷形成的扇柄。

绕过扇形的湖面，视线一下收缩，狭长的湖面两边是悬崖峭壁，但湖面依旧广阔。

在峡谷的尽头，一座像是黑色水坝的建筑连接着两边的悬崖，凌空架在湖面上，那是张起灵笔记里的悬空喇嘛庙。

临近日落，大片的白云贴在雪山边上，他们快要到了。

零下的温度，湖面已经结冰，但通往峡谷的那条河已经呈现出冰下河的趋势，在冰层下还有水在涌动，说明这里的冰面不稳定，导致他们更加小心翼翼，有时不得不匍匐前进。

还好，这里已经远离湖中心，那个突然袭击的大家伙也没再出现过，这也算是一种难得的安慰。

在匍匐的过程中，他们发现了冰下一个惊人的景象。

他们在其中的一段冰层下，看到一排木栅栏前全是人的尸体，起码有二三十具。

吴邪环顾四周后，心有余悸问道：“看不看？”

前不久的经历让他有所顾忌。

“这里冰薄，敲开的动静没那么大，我觉得可以。”

“可以敲开看看。”扶光也同意王胖子的说法。

三人敲开一个小口子，没敢开大。

一来是节约时间，二来是确保冰面不会大面积破碎裂开。

水流里浸泡的尸体全都被泡烂了，从毛发上可以看出都是外国人，还有一些装备在水里泡着，而且这些人都有一个统一的特征，几乎全都是裸/体。

结合张海杏和冯的情况，以及被冰冻的雪豹尸体，经过短暂的讨论，得出的结论是：这批外国人是冯的战友，雪豹是他们射杀的，他们也是走了近道，所以中招了，而且这批人已经全军覆没。

继续前进，很快来到那座悬空的喇嘛庙底下。

喇嘛庙被架空了三层多高，底下有很多的横梁，张海杏和冯都还没醒，扶光顺着横梁爬到庙宇底下，伸手推了一下，上面似乎压了什么非常重的东西，纹丝不动。

看到扶光第一下没有推开木板，吴邪有点心慌，“怎么样？”

不会吧，难道上面还有东西压着？

吴邪看到扶光向下看了他们一眼，然后踩上更高一些的横梁，双手撑在木板上，肩膀一用力，木门无声无息地被顶了上去。

木门顶上去一定的高度后，扶光一手撑在木门上，一手撑在门沿，身子一下扭转，面向木门，人向上一收，像条泥鳅一样滑入缝隙。

不到一秒的时间，人一下就消失了，连带着木门也合上了。

整个过程很快，没有一点声响，把吴邪都看傻了。

恍惚间，吴邪有种不真实的感觉，看着再没动静的上方，就像扶光没有存在过一样。

类似的场景再现，吴邪不由得心慌，“扶光人呢？”

“进去了啊。”王胖子看出吴邪的不安，安慰道：“别紧张，她会回来的。”

两分钟，吴邪盯着手表，两分钟过去了，扶光还是没有出现。

在吴邪担忧的眼神中，上方紧闭的木门终于再次开起，一根绳子被丢了下来。

扶光探头，“把他们两个绑在绳子上。”

再看到人，吴邪如释重负。

人回来就好。

回来后的扶光太过陌生，总是给吴邪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把人吊上去后，吴邪和王胖子也攀着横梁爬了上去。

爬进入口，来到上面的第一时间，吴邪就是观察地面。

地上附着了一层很厚的灰，地面的脚印一直围绕在木门四周，没有扩散到其他地方，吴邪这下才有心情观察四周。

这里和笔记本里描述的一致，是一个杂物间，扶光用来拉人的绳子的另一头系在一块大石头上，从地板划痕可以推断出，这块两百多斤的石头曾经是压在木门上的。

他一直都知道扶光厉害，但也没想到会这么厉害。

一旁的王胖子噫嘘道：“扶光，厉害啊，连这东西都能顶起来。”

吴邪琢磨了一下，问道：“扶光，你和小哥，哪个厉害点？”

此时此刻，他真的很想知道答案。

两双求知欲爆满的眼睛望着扶光，扶光不带犹豫道：“小哥厉害。”

小哥是一个强大如神佛一般的存在，他以凡人之躯，肩比神明，而她只会成为妖魔鬼怪，不会成为神佛。

她现在不人不鬼的模样就是最好的答案。

而且，尽管她已经尽可能的去学任何能让她强大起来的东西了，但她一直都不认为自己能成为小哥那样强大的存在。

这是扶光的心病，也是扶光给自己的精神慰籍。

她那混乱不堪的人生需要一盏指引的明灯，张起灵一直都是。

吴邪点头，也是，他还没见过比闷油瓶厉害的人。

王胖子和吴邪很自觉的背上冯和张海杏，三人往楼梯爬上上一层。

三人没有走多久，最后选择了一间比较封闭的房间停了下来。

点燃烤炉后，王胖子一边烤火，一边脱下鞋子，一股脚臭味瞬间铺面而来，把正在检查毛毡的吴邪熏得立刻屏住了呼吸。

吴邪小幅度的呼吸，回头看到坐在烤炉旁的扶光面色不改，不免佩服。

不愧是和闷油瓶一样的高人，面对胖子堪称毒气炸弹一样的臭脚味，居然丝毫不改脸色。

“这儿的喇嘛不是很讲卫生啊，地上全是落灰。”王胖子把鞋子放到烤炉上烘烤，“按理来说，雪山上灰非常少，空气非常干净，这么多灰，他们每天要上多少香？”

这个吴邪也注意到了。

喇嘛庙里落灰多是应该的，但这里的灰的厚度和表面的痕迹，说明灰落了很久，而且长时间无人打扫。

难道这个庙被荒废了？

吴邪的好奇心一下就起来了，“你们先歇着，我到处看一下。”

“小心点。”王胖子头也不抬，嘱咐道。

“好。”

吴邪离开后，才走了没几步，立刻就感觉身后有人跟了上来。

“扶光，你怎么来了？”吴邪揉着深受其害的鼻子，带着浓浓的鼻音。

难道是不放心他？

“放手。”

“啊？”吴邪疑惑，但还是照做了。

下一秒，吴邪眼前一晃，只觉得耳朵后边一凉，臭味一下就消失了。

吴邪不确定，使劲深呼吸了几下，确定臭味是真的消失了，面露惊讶：“怎么回事？气味消失了？”

看着吴邪生动的表情，扶光的心情好了很多，连带着也笑了起来。

“对，气味消失了。”

再次看到扶光如此轻松的笑，吴邪也不自觉跟着咧开嘴笑起来。

随后，吴邪摸了摸鼻子，接着手移到耳后根，碰到一个东西，轻轻地仔细摸了一下，是一根细长的东西，再结合扶光的表现，吴邪恍然大悟，连忙往扶光耳朵后面瞧。

果然，同样的，那里也插着一根银针。

吴邪向扶光竖起大拇指，笑道：“果然，还是你厉害。”

想当初，他在看金庸的小说时，也曾羡慕过那些医术了得的人物，没想到长大了，自己身边就有了一位同等段位的朋友。

就这一瞬间，吴邪的心得到了满足，心里美滋滋的。

“我的嗅觉是短暂性的失灵了吗？”吴邪好奇。

像是被触及了禁区，扶光的笑容僵了一下，幅度变小，“对，你只是嗅觉短暂性失灵，把针拔下来就好了。”

说话间，他们已经离开休息的房间，上到另外一层。

扶光拔下银针，冷冽的空气和陈旧的粉尘味让吴邪一时间不适应。

他们已经来到张起灵当初遇见藏族女人的房间，也看到了当年张起灵说的那些阎王骑尸的毛毡。

在接进房间中心的时候，吴邪紧张起来，好像掀起毛毡就能看到张起灵当初看到的景象一般。

等真的掀开最后一块毛毡，被四块毛毡圈出来的空间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明明知道结果，吴邪还是有点失落。

通往上层的门就在毛毡后面，楼梯也在，但那道门被封得死死的。

木头门非常的黑，像是被大量的烟熏过一样，当年那个奇怪的女人就是从这里爬出去的。

吴邪尝试推了一下，没推动，门好像被锁住了。

在吴邪还想观察是否有打开的可能时，扶光抽出背着的刀，把刀插进门缝，用力往上一抬，就听到木头落地的声音，门一推就开了。

门开的那一下，一股特别难闻的香料味从门内传出来。

门后是一条特别宽敞的通道，通道两边全是门，有点像旅馆的格局。

两人对视了一眼，走了进去。

吴邪走到其中一扇门前，学着扶光的样子，尝试用匕首把门后面的门栓挑开。

尴尬的发现，这门后面的木栓特别重和粗大，用匕首根本无法挑开，最后还是由扶光来。

看着扶光干净利落的插刀、挑开、推门，吴邪心中感慨：果然，专业的事还是由专业的人来。

进去后，味道更重了，他们好像来到的地方是一个存储室。

说是存储室，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了，都是些散落的毛毡、香烛和一些大小不一的香炉。

吴邪翻了一下，没什么有用的。

倒是扶光，不知道从哪个角落找出一个只有巴掌大的小木盒子，上面的彩色花纹已经掉色，斑斑驳驳的，只剩下一些模糊不清的纹路。

在离开的时候，扶光又捡了一个小号的香炉，把吴邪看不会了。

扶光什么时候和胖子一样了，这个也不值钱啊。

想不通，吴邪也没再继续深究。

对于扶光，他想不通的事多了，也不差这一个。

连着开了几个房间，什么收获都没有，眼看出来的够久了，两人决定原路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