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蛇的蛇毒可以用来传递信息，被咬之后，特殊的人可以接收到它们的费洛蒙，能得到这些蛇所经历的信息。”

“接收信息的方式一定是被咬吗？”

吴邪不是很能接受这种方式，而且，如果这是真的，那是不是意味着，他梦到的那些也都是真的。

目光不由自主的往扶光那边飘去，心中满是不忍和心疼。

那些他所看到的，听到的，所有的信息都在脑海里沸腾起来。

“方式不局限被咬，只要接收到费洛蒙都可以。”扶光以为吴邪是渴了，把水壶递过去，“你看到小哥给你留的信息了吗？”

小哥让吴邪来找蛇，说明他在里面留了重要的东西，这些东西很有可能就是关于张、汪两家的。

喉咙的涩痛，让吴邪开不了口，顺势接过水喝了一口，感觉喉咙不是那么涩了，才摇头道：“没有。”

“没有么。”扶光歪头看向黑毛蛇，再转向吴邪，“需要再来一次吗？”

吴邪虚弱的扯了一下嘴角，“再来一次前，我想跟你确认一些事情。”

“你说。”

没想到扶光这次会如此爽快，反倒是吴邪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沉默片刻后，吴邪像下定了某种决心，“你的身体，现在还好吗？”

他在那条蛇的费洛蒙里，接收到了很多关于扶光的信息，她轻描淡写的几句，概括了非常人所能忍受的疼痛和隐去了难以承受的伤害。

“嗯？”扶光没能第一时间理解吴邪的话，随后想到他刚从幻境中醒来，一下就明白了。

原来是看到了她么。

平展的眉头微微皱起，连平静的脸庞都带上了点厌弃和懊恼。

她不想被吴邪他们过多的知道一些关于她的过去，那些不干净、不平和的事，就应该永远被掩埋。

细细分析吴邪眼中的情绪，没有她害怕的东西，扶光才道：“已经没事了。”

“可是……”

吴邪欲言又止，情绪不加掩饰，太过醒目，扶光只好继续道：“不管我之前经历了什么，都已经过去了，不是吗。所以，不用伤心，也不用难过。现在的我，完完整整的站在了这里。”语气中少有的坚定，“吴邪，你是要向前看的。”

已经发生的事，不管现在如何回顾都不再有任何意义，况且，那些事并不美好。

扶光不想聊，吴邪收敛了情绪，没有再深讨这件事，却也没有认同扶光的话。

躯壳是完整了，可内在的灵魂，已经千疮百孔，只是外表太具有欺骗性，所以才会让人以为，她是完好的。

吴邪为自己之前质问扶光的话而感到后悔，小哥还有扶光，可扶光谁都没有，没有人帮她，没有人替她说话，所有的一切都只能她一个人抗。

扶光朝黑毛蛇招了招手，吴邪看到安静盘踞的蛇缓缓往这边游了过来。

“我看到的那些，全部都是真的吗？”

小臂粗的黑毛蛇爬上膝头，三角脑袋蹭蹭了冰冷的手指，没有被推开，便顺着手臂爬上肩膀才肯安静。

缠绕着手臂的身体，搭在肩上的蛇头，如此近的距离，吴邪仍心有余悸。

“不确定，费洛蒙吸食过多，会出现幻觉。”扶光道。

确认完心中的猜测，没了疑虑，吴邪盯住冰冷的蛇眼道：“来吧，继续。”

这次，他应该能看到闷油瓶留给他的信息了。

空荡的大殿重回安静，吴邪再次进入昏睡状态。

王胖子抱着从偏殿拿来的小箱子，对里面的珍品挑挑拣拣，最后把盖子一关，发出一道清亮的响声。

纠结过后，王胖子实在是忍不住了，问道：“扶光，你和小哥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胖爷不想稀里糊涂的了，这一路走来，发生了太多的事，说真的，很多事都已经超出了胖爷的设想。你就直说，你和小哥在做什么，说出来，胖爷也好打辅助。”

扶光把银针分别扎入吴邪的各大穴位，激活吴邪心中的护心蛊，慢慢引导它动起来。

“九门这趟水太深了，吴邪逃不出来。小哥在赌，赌吴邪能够离开这个漩涡，他想让吴邪离开这个泥潭，但有人不允许，所以小哥给吴邪留了一条路，不至于吴邪全程摸黑过河。”

“有人不允许，是哪些人？等出去了，胖爷一个个把他们都揪出来，看他们还敢不敢不允许。”

“我不能说。”

王胖子一下就急了，“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你都知道了，直接把敌人说出来，咱们也正面刚一回。扶光，关键时刻，你可不能掉链子啊，团队作战，最忌讳都就是情报有所隐瞒。”

扶光不为所动，所有针都扎完后，抬头直视王胖子，“胖子，你信命吗？”

“什么命不命的，胖爷不信命，胖爷只信自己。”王胖子道：“扶光，都讲到这了，你就别岔开话题了。”

一如既往的答案，扶光自顾自的继续自己的话题：“原先我即信又疑，最后不得不信，所有的事都在往既定的命运线走，我改变不了。”

命运线？

结合在上面青铜门外，扶光说的关于终极的信息，不用扶光多说，王胖子已经明白了，心中惊骇，顾不上扶光继续岔开话题的行为，不可置信道：“你在青铜门里看到了命运线，关于我们的命运线，对吗？”

扶光没有回答，有时不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这让王胖子记起几年前，扶光在巴乃问自己的话，原来是从那时就已经开始了么。

巴乃，那个发生了很多事，改变了很多人命运的地方，王胖子不愿过多提起，也就没有问。

他知道，扶光既然提起了，就不会轻易结束，跟朋友，他想换种简单的聊法，不想去猜。

把过吴邪的脉象，扶光开始收针，“还记得天授吗？”

“天授唱诗人？这和你要说的有什么关系吗？”王胖子道。

一下九门，一下命运线，现在又到了天授，王胖子是有点混乱的。

“有。张家的失魂症不全是近亲结婚的结果，不然小哥也不会同样患有失魂症，所谓的失魂症，只是天授的别称，每次失魂症发作，都是天授作用的结果。天授不仅可以给人某种暗示，还可以抹去记忆。有些事，我不说，是因为你们记不住，你们同样会被天授，我不希望你们过早被牵扯进来。”

短短几句话如同平静的海面突降的狂风暴雨，海水狂荡不止，王胖子跟着荡起。

他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看到王胖子的脸色不好，扶光安慰道：“不过你不用担心，天授也是需要条件的，不然世界早就乱套了。”

“不是，你突然跟我说这个，”像是明白了什么，王胖子脸色一变，“扶光，你不会……”

“我的天授，要来了。这次，会很彻底。”扶光的神色太过平静，像在说一件非常平常的小事。

知道自己即将失去所有的记忆，却无能为力，就像被下了癌症晚期通知书。此时，王胖子开不了任何调节气氛的玩笑，担心道：“会和小哥一样吗？”

就像蛇沼那次，天授过后，什么都不记得，像出生的婴儿一样。

“比小哥好点。”扶光郑重道：“等吴邪醒来后，如果他想要知道更多，我会带他继续深入，趁我还记得，多做一点事。胖子，到时候，你要留在这里，然后带我们出去。”

小哥把她判定为吴邪接近世界真相的资本，不难想到和蛇矿有关，那些存在了上万年的蛇，它们见证过这个世界的真实模样。

“你这听着有点像是在交代后事啊。”王胖子不太高兴，但也没有追问，而是道：“胖爷知道你这样安排一定有某种道理，胖爷不会强跟着去，前提是你能确保你和天真都能安全的出来，不然胖爷一定会下去找你们。说吧，定个时间，让我心里有个数。”

“五天。”

“行。”

在吴邪不知道的情况下，扶光和王胖子已经定下了后面的行程安排。

等吴邪醒来的过程中，王胖子道：“天真醒来后，你要怎么跟他说你的事。他的性子，知道后，肯定会拉着你就走。小哥那次，把他吓怕了。”

“不跟他说。”

他们就是一个坐标，不管身处何地，都逃不过被天授的命运，地点也不是很重要。

“难道你还想瞒着天真？”王胖子听了直摇头，“这个事，你瞒不了的。”

“所以我需要你帮忙。”扶光望着王胖子，“胖子，我跟你说的事，不要跟吴邪提，你只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可以了。”

王胖子做了一番内心争斗，最后苦笑的骂了一声，妥协道：“行，你和小哥都是上天派来折磨我的，知道胖爷心里藏不住事，还要跟胖爷说。”

“谢谢。”扶光非常真诚的道谢。

凝望着吴邪有点苍白的脸，她没有伟大的自我牺牲精神，只是心底的自私欲望在作祟，吴邪想做的事，哪怕倾尽所有，哪怕万劫不复，她也会去做。

她的执念，值得她付出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