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后你发现身边只剩下汪岑,其余几个汪家人已经不见踪影。
房间里亮着灯,窗户半开,屋外漆黑一片。
这里是你的房间,但已经这个时间点了,汪小媛却不在,应该是被汪岑打发走了。
汪岑说,你昏迷了七个小时。
“你读取到了什么信息?”
他板着一张冷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似乎在这里陪你七个小时等你醒来只是为了问话。
约莫是蛇毒的副作用,你的脑袋还是有些昏沉,干脆继续躺在床上:“我做了一个梦。”
想必汪岑一定很失望,你没能如他们所愿读取到蛇的记忆,在你脑海中翻涌的只有你自己的过去。
面上神色未变,汪岑继续问道:“你梦到了什么?”
或许他是不相信你的话,不过,也可能他真的想要了解你的梦境。但这又有什么意义呢?你觉得没有为他答疑解惑的必要。
因此,你又一次陷入了沉默。你垂下眼睑不再说话,这意味着你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家族的课程让汪岑学会了如何从他人的表情来读取对方内心的想法,他看出了你此刻的神情不同于往常。
这代表梦里必然有对你来说非常重要的事物,它动摇了你的心,所以你无法再维持一贯的冷漠与平静。
汪岑又问:“你为什么要哭?”
为什么你的眼泪止不住地流出来,无论他怎么擦都擦不尽。
泪水的根源是痛苦还是悲伤,或是二者皆有?
汪岑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你,他看着你在听到他的提问后用手臂去遮自己的脸,仿佛觉得这样就能掩盖自己哭过的事实。
你本不该如此。
那不是谎言的泪水,而是真实的绝望。
那一千年过去了,你从黑暗的噩梦中惊醒,却发现自己依旧身陷囹圄。困住你的迷雾没有散开,你也不知道自己所追求的终点究竟在哪里。
你已经见到过“门”,可“门”不是唯一的,你不知道该如何从许多的“门”中选择正确的那一扇。
汪岑强硬地拉开了你的手臂,你不得不与其对视。
他平静地陈述着:“你一直在说,不要留你一个人。”
汪岑觉得,他看到了你的软弱,他看穿了你也有弱点,你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坚不可摧。
人一旦有了弱点,就不再令他人惧怕。
屋内鸦雀无声,你挣开他的手,沉默地翻过身体,往床的内侧挪动了几分,留出了外侧的位置。
你背对着他说:“睡吧。”
汪岑一言不发地看着你的背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你才听到他脱下外套的声音。他沉默地在你身侧躺下,你睁着眼睛,在寂静中听着身边传来对方的呼吸和心跳声。
你们互不相犯地度过了无眠的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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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人传来消息,有人在洛阳发现了一座古墓,那人开了一个盗洞进去探路,却发现那个墓的深度和范围都超出了原本的预料。
发现者意识到了那是座大墓,估计是家族墓葬,年代大概在西汉左右。一般的盗墓贼是没把握下这种地的,这里面的门道很多,墓室里的情况错综复杂,所以他把这个消息出手了,有路子的人会给他一个好价钱买断。
汪家的下线出价买断了,线人把这个消息传回了汪家。首领负责安排合适的人选去下那个墓。
秦汉时期的王公贵族们普遍痴迷求仙问道,道家盛行炼丹之术。汪岑给你看了外面传回来的照片,根据墓葬外壁暴.露出的花纹,你一眼看出墓葬的主人也是其中一员。
你放下照片,做出决定:“我也一起去。”
对于和仙道有关的东西,你的想法往往是亲力而为。
汪岑意外地看了你一眼,随即默许了你提的要求。
你们在入夜后动身,一行共七人,汪岑也在其中。他一开始其实不打算加入,但因为你要去,他思考了片刻,然后把自己的名字也加了进去。
他还不清楚你的底细,不知道你在这种事上的行事作风。
汪家人以前是不会亲自下去的,他们把这些事交代给真正的盗墓贼去做,以前长沙的盗墓集团大多和他们有联系,直到几十年前发生了一些事情,有一些人逐渐发现了他们的存在,那些人就是九门的老一辈们。
为了将他们渗透进去的势力剥离,张启山设计除掉了老九门的大部分人,那其中有很多重要的伙计,但更多的是和他们(汪家)无关的人。和他们有联系的盗墓集团也在那之后分崩离析,所以后来汪家人就不得不开始自己去做那些事情了。
这跟你记忆里的不一样,在过去,汪家人都是自己下墓。那些重要的、可能有“门”存在的地方,你会和他们一同前往,他们会把能带走的东西全部带走。
依靠这种方式,汪家实现了最初的资本积累。
但现在汪岑居然告诉你汪家人不是盗墓贼。
你一路上都不作声,汪岑偶尔会和你说几句话,其他的汪家人则沉默不语,看起来一副惜字如金的样子。
抵达洛阳时天已经亮了,负责那一片交易的商人和你们汇合,他也是汪家人,但常年在外面,负责和周围的盗墓贼们进行交易往来。
商人从来没有见过你,但他没有多问,只是多看了你几眼便继续和首领交谈。
那座汉墓的位置已经确定了,附近还是一片待开发区域,不过真正动土开发估计要到好几年之后,目前没什么人烟。
这是个好消息,意味着他们能在不惊动太多人的情况下进行这次活动。可等到你们抵达附近,却发现还有坏消息。
发现者似乎并不是什么守信的人,他把这个消息卖给了好几拨人,而有一些人的行动速度比你们还要快,他们已经提前抵达了目的地。
一般来说这种情况是很少见的,但少见也并不代表没有,有一定的可能你们能达成共识,按照一定的比例分配所得的东西。
但也可能你们谈不拢,争个你死我活。
离目的地最近的旅馆很简陋,平时也没什么客人,但这几天突然就住满了人,一时间热闹得很。
你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们一大群人,但是只开了一个房间,或许是为了节约资金吧。设施简陋的房间里连凳子都没有,你站在窗边,汪岑在床边坐下,其他人则是一屁股坐在地上。
现在这种情况白天去太显眼了,更何况还有其他人虎视眈眈,只能等晚上夜深人静再说。
他们把目前手头的信息拿出来整理。这次的任务本来是很简单的,因为已经明确了墓葬的具体位置,不必像有的时候那样花上几天甚至几周的时间那样来勘查地形,确定位置。
商人从外边回来,他从老板娘那里打探到了其他人都是昨天来的,但是分了两批来,一批是早上,另一批下午才到。
两批人的人数都不少,加起来有一二十个,应该不是一伙的。
现在好了,你们也到了,三足鼎立。
你靠着窗户听他们商量对策,汪岑问:“附近有多少我们的人?”
商人说:“这附近的买卖市场很乱,我们的人不多,能叫过来的更少。但也有几个摊子,不过要价很高。”
洛阳地理位置优越,邙山更有龙脉之称,从古至今埋在这里的达官显贵数不胜数。大型墓葬越多的地方盗墓贼越猖獗,谁都想来分一杯羹,又没有手腕强横的领头人物,人多了市场也就乱了。
汪岑说:“都叫过来,我们人太少了。”
“不能直接把这些人做掉吗?”你忽然出声。
闻言房间里的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人说:“现在是法制社会,一下子死这么多人,可能瞒不住。”
况且真把他们做掉了,那么多尸体又怎么处理?
你看了他一眼:“那就去跟他们谈谈,出个合适的价,谈拢了大家一起进去。”
这有一定的可行性,但汪岑觉得不高,你们来得太迟了,先来的那两拨人可能早就谈拢了。
商人去外边联系人过来,有几个人负责去准备干粮,你和汪岑还有两个汪家人留在了房间里。他们各忙各的,你则是和汪岑说话。
你问汪岑:“你们很缺钱吗?”
汪岑知道你指的是房间的事,他说:“没必要的支出可以省掉。”
听到这种答复,你感觉汪家人可能还不如吴邪富裕。
至少吴邪能付得起高级私人病房的钱,而且毫不吝啬于给别人花钱。
“你说要叫过来的那些也是汪家人?”
“不是,只是和我们有经济利益联系,勉强算下线吧。”
汪家人的手指和寻常人是不一样的,这是模仿了张家人的发丘指,得从小训练才能养成这样。
说到了张家人,你也顺便问了问吴邪的情况。
汪岑告诉你,吴邪是九门吴家的后代,因为吴三省在长沙的盘口铺得很大,别人都叫他三爷,所以他侄子吴邪就成了小三爷。
不过现在那个盘口也乱了,因为吴三省失踪了,他失踪前还放出了一些消息,引起了上面的关注。吴邪他们去云顶天宫之前,长沙抓了一大批盗墓的,那之后道上再想夹喇嘛就变得很难了。
说完这些后,汪岑又道:“既然这么在意吴邪,为什么还要跟我回来?”
有点奇怪的是,这不像普通的问题,反而像怨妇发酸。
果不其然,他话音刚落,其他两个汪家人都停下手里的活直勾勾地看着你们,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古怪。
你在那些直勾勾的注视下平静地回答:“比起吴邪,我更相信汪家。”
汪岑依旧看着你,但他不再说话了。
他的眼神不知不觉中不再冰冷,他的目光开始追随着你而移动。
作者有话要说:你:去,做掉他们
你就是法外狂徒